我说:“昨夜那张县尉气势汹汹而来,像是定要将老三和阿泰拿住。司盐校尉就要到海盐梭巡,县长急于脱身,定然要找推委替死之人。二位可想一想,就算昨夜安然畴昔,他们也不过是看在虞公子的面上放了万安馆一马,对府上可一定。只怕诸位在此不成久留,须寻一个稳妥之地暂避才是。”

“不过举手之劳,郭老迈客气何为。”我亦笑,不客气地让小莺接了礼品,请世人坐下。

这话大抵不错,但我并不筹算附和。

我没有答话,转头叮咛小莺,让她和阿冉去四周的乡里中买些酒食来。小莺应一声,把茶放下,回身走开,去叫阿冉。

阿香惊诧。

我说:“若我未曾记错,府上与县府之间的恩仇,可并非张郅欠了点赌债这般简朴。余姚那边的盐商,畴前收的是县长那边的私盐,现在皆转而跟府上要货,郭老迈觉得,县长会乐意?郭老迈在海盐行商多年,县长为人,当是深知。他既然要拿府上开刀,定然一不做二不休,莫非事过以后,诸位再回海盐县来,他就会漂亮放过?”

我也看着他。

我正色:“今后若须得请虞公子出面,我自会去请。虞氏那般人家面子虽大,却非我等等闲招惹得起。万安馆这般小户买卖,开门关门不过他们喜怒一念之事。阿香,你在海盐多年,该比我更清楚才是。”

他们二人退出去以后,我从案前起家,伸展了一下筋骨。

他话没说完,郭老迈咳了一声,将他的话打断。

郭老迈没有理他,转而看向我。

那是郭维的兄长郭老迈的声音。

他的面上倏而规复了和蔼之色,倒是目光炯炯。

郭维瞪着他,面色涨红,却没有再出声。

“怎讲?”郭老迈神采不动。

我并不担忧阿谁给侯钜出馊主张的人会再给我找费事。侯钜这小我混迹宦海多年,自有衡量短长的本领,司盐校尉他惹不起,虞衍他也一样惹不起,不会不看虞衍的面子。

小莺忙去开了门。

本着那自求安稳之心,这两年来,我一贯纯良,人畜有害。不过,那是别人与我相安无事之故。暗箭难防,现在既然有人不想让我好过,我若一味装软让步,则轻易让人得寸进尺,后患无穷。

郭老迈道:“自是躲过了风头就返来。”

“我今晨回到家中之时,才听二弟提及此事。”酬酢一番以后,郭老迈感慨道,“鄙人忸捏,几乎给夫人招惹了费事,左思右想,实在过意不去,正想到城中登门伸谢,不想夫人却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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