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宝玉和凤姐回家,见过世人,宝玉便回明贾母要约秦钟上家塾之事,本身也有个伴读的朋友,恰好发奋;又实在奖饰秦钟人操行事,最是可儿垂怜的。凤姐又在一旁帮着说:“他日秦钟还来拜见老祖宗呢。”说的贾母喜好起来。凤姐又顺势请贾母一同畴昔看戏。贾母虽年高,却极有兴头。后日,尤氏来请,遂带了王夫人、黛玉、宝玉等畴昔看戏。至晌午,贾母便返来安息。王夫人本好清净,见贾母返来,也就返来了。然后凤姐坐了首席,尽欢至晚而罢。

凤姐也起家告别,和宝玉联袂同业。尤氏等送至大厅前,见灯火光辉,众小厮都在丹墀侍立。那焦大又恃贾珍不在家,因趁着酒兴,先骂大总管赖二,说他:“不公道,欺软怕硬!有好差使派了别人,如许黑更半夜送人就派我,没知己的混蛋羔子!瞎充管家!你也不想想焦大太爷跷起一只腿,比你的头还高些。二十年初里的焦大太爷眼里有谁别说你们这一把子的杂种们!”正骂得兴头上,贾蓉送凤姐的车出来。世人喝他不住,贾蓉忍不住便骂了几句,叫人:“捆起来!等明日酒醒了,再问他还寻死不寻死!”那焦大那边有贾蓉在眼里反大呼起来,赶着贾蓉叫:“蓉哥儿,你别在焦大跟前使主子性儿!别说你如许儿的,就是你爹、你爷爷,也不敢和焦大挺腰子呢。不是焦大一小我,你们作官儿,享繁华,受繁华!你祖宗九死平生挣下这个家业,到现在不报我的恩,反和我充起主子来了。反面我说别的还可;再说别的,我们‘白刀子出来,红刀子出来’!”凤姐在车上和贾蓉说:“还不早些打发了没国法的东西!留在家里,岂不是害亲朋晓得,岂不笑话我们如许的人家,连个端方都没有?”贾蓉承诺了“是”。

宝玉听了,忙下炕来到了里间门前,只见吊着半旧的红绸软帘。宝玉掀帘一步出来,先就瞥见宝钗坐在炕上作针线,头上挽着黑漆油光的儿,蜜合色的棉袄,玫瑰紫二色金银线的坎肩儿,葱黄绫籽棉裙:一色儿半新不旧的,看去不见豪华,惟觉雅淡。罕言寡语,人谓装愚;循分随时,自云守分。宝玉一面看,一面问:“姐姐可大愈了?”宝钗昂首瞥见宝玉出去,赶紧起家含笑答道:“已经大好了,多谢惦记取。”说着,让他在炕沿上坐下,即令莺儿:“倒茶来。”一面又问老太太姨娘安,又问别的姐妹们好。一面看宝玉头上戴着累丝嵌宝紫金冠,额上勒着二龙捧珠抹额,身上穿戴秋香色立蟒白狐腋箭袖,系着五色胡蝶鸾绦,项上挂着长命锁、记名符,别的有那一块落草时衔下来的宝玉。宝钗因笑说道:“成日家说你的这块玉,究竟未曾细细的赏鉴过,我今儿倒要瞧瞧。”说着便挪近前来。宝玉亦凑畴昔,便从项上摘下来,递在宝钗手内。宝钗托在掌上,只见大如雀卵,灿若明霞,莹润如酥,五色斑纹缠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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