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氏朝另两个姨娘瞧了一眼，见她们都跟锯嘴葫芦似的，只好硬着头皮走上前一步，笑着恭维道：“太太真是好目光，我们新姨娘花容月貌，又如许端方本分，想必今后定能好好奉侍老爷太太……”
顾成卉也坐在了祖母手边的炕席上，跟老夫人聊了一会儿闲天。边说话，小女人边用果点，一会儿拿一块梅子糕，一会儿剥一个大蜜橘，不到一盏茶，点心碟里已经空了一小半。老夫人瞥目睹了，忙道：“你这孩子都用过晚餐了，如何还不住地吃零嘴儿！这么晚了不消食，夜里要肚疼的！”
顾成卉黑乌乌的眸子又溜向了点心碟上，口中随便地应了一句：“总叫许妈妈做点心，一月得破钞多少钱？我可不敢！”说着咽了咽口水，收回了目光。
有一回顾老爷来了，何姨娘各式奉养之余，谨慎翼翼地问了一句能不能请羽士来看看――不想却捅了马蜂窝，立时叫顾老爷给臭骂了一顿“无知愚笨妇人！”，就拂袖而去。从那今后，她就更受萧瑟了。
何姨娘初闻声的时候，愣了好一会儿――可这动静说得有鼻子有眼，底子容不得何姨娘不信，因而她就在存候的时候摸索了几句，而太太确切也没有一口否定。
顾成卉又拿眼溜了林妈妈一下，仿佛有点儿害怕似的，吞吞吐吐隧道：“我见七mm新绣的一条手帕子上，用了一种像宝石似的丝线，剔透发亮，特别都雅。府中没有，我就存着钱，想去买那丝线呢……”
老夫人目光闪了闪，只道了一声：“这等小物件，竟也值得存钱买？”说着，转头叮咛身边丫环回屋里去，取了二两银子出来交给顾成卉，笑道：“想来不管甚么金贵丝线，二两银子也尽够了。剩下的你拿去零花罢！”
不想这话一问，小孙女就沉默了。那张白净的小脸儿没过一会儿就涨得通红，老夫人又迷惑地盯了她一眼。顾成卉这才不天然地动体味缆子，目光在林妈妈头顶划了一下，局促隧道：“也没有甚么大不了的……”
林妈妈手上行动不断，只从眼皮缝里看了一眼顾成卉。身边的老夫人听了这话，目光已经严厉了下来，只要嘴角还挂着一丝摸索的笑：“你吃穿不愁，月银尽够用了，省钱做甚么？”
到了傍晚，老夫人的院子里传来动静，说早晨要与五蜜斯一同用饭。
老夫人嗤笑一声：“许瓶她那么好的技术，你竟放着不消？可真是暴殄天物了！”
何姨娘有的时候犯起愁来，就会坐在关月山居精美的天井里，指天骂地一阵：“怪不得太太之前骂她是祸星――自从住了进这个院子，我就没有一件功德！姓孟的阿谁狐狸精出去清闲安闲了，我这端庄八百的姨娘却要受这委曲！提及来，确切也是不吉利，阿谁丫头的姨娘可不就是死在这院子里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