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找出了几张银票，再接下来，就只要两份田庄的地契了。顾成卉犹自不断念肠往信封里看了看，叹了一口气。
但是跟着这句话而来的，倒是长长的一张票据――
念了足足一刻钟的工夫，才刚把朝帽顶冠这一项念完了。这还不是大头儿呢，接下来的金饰头面，但是帽冠的几倍还多――眼看白木润了润嗓子，还要持续往下念，顾成卉忙伸手将她拦住了。
顾成卉微伸开了口，不晓得说甚么好。
厅里正当中的地板上，正坐着满脸是泪，披头披发的顾成华。她衣服本来那素净的料子，早不知从哪儿滚上了一层黑灰，瞧着也是破褴褛烂的，竟连红色里衣都露了出来，感染得脏兮兮的。闻声脚步声，正又哭又笑的顾成华昂首朝门口一瞧，竟然就静了下来。
就算牢里贫寒，可顾成华到底还是不比平常犯妇，衣衫起码能够蔽体。哪怕受完了刑今后，衣服也是原样穿归去的。而现在她薄薄一层外裙下的裤子竟不翼而飞了――遐想起顾成华莫名其妙地疯了，顾老爷和姜姨娘都想到了甚么，一下子白了神采。
听起来恰是顾成华。
见女儿朝本身投来了迷惑的目光，顾老爷抹了一把脸，仿佛心力交瘁普通叹道：“……不过是受了一次刑，明天刚受完的时候，人还是复苏的。也不知如何地，今儿个再从牢里拉出来，就成了这副模样……”
她的目光在箱笼上无认识地扫了一圈。
款式同一，四角包黄铜的黑木箱子，足有二十来只，在关月山居的院子里齐划一整地一字排开，箱子盖儿都翻开了。顾成卉呆呆地站在箱笼前头，说不出话来。
顾成卉与她四目相对了半响――顾成华却像是已经认不出来她是谁了似的，只愣愣地盯着她看。
“我们公子的情意，想来您也是明白的。”白木低低地说道，将手中的票据折了起来，递给顾成卉。顾成卉望着她手里写得满满的两大张纸，苦笑道：“就是因为我明白，以是才更不能收下……”
或许是从顾成卉的神情中看出了点甚么，白木的声音仿佛也变得有几分寥寂了。
一刹时，阿谁亦真亦幻的梦境仿佛与实际堆叠了普通，顾成卉仿佛瞥见许世岚微浅笑着的模样，正轻声对她说“有我在呢”。她尽力睁大眼眶，感受视野所及之处，都有些恍惚了……
实在就算白木不说，顾成卉也模糊约约地推测了。面前的东西，不管是质料、做工，还是格式，都不是一朝一夕间能仓猝买到的――别的不说，光是方才她瞧见的一顶海龙的帽子，从下订到做成，少说也得六七个月的工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