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姨娘睁着一双泪眼，仿佛还没听明白似的。“你……你说得当真？莫不是你……和我开打趣呢？”
孟雪如也不答话，只从小丫头抱着的东西里拣出一匹蓝底满地花连枝缎子来，递给绿瓣笑道：“我可贵来一次，给你带了些情意。若怕人瞧见，你就使个小厮给你送进房里去。”
虽说这冷风轻柔地，又舒畅、又舒畅，可现在屋子里的氛围倒是不太高。
到现在老夫人才终究硬邦邦地开口道：“你这些礼也提着去给她罢，我老婆子不必这些个。”
绿瓣一转头，“嗳哟”了一声道：“我的好女人，你还敢往府里来！你先前做下了那等事，撺掇着老爷领你出去了，仿佛这府里有人要吃你普通。太太没有使小厮打上门已是好的，如何竟大喇喇的过来了？”
绿瓣坐下来用了口冷茶，咂了咂嘴，内心有点烦。――当初她因为顾成卉的启事吃了一顿好打，心下记恨，就编了这么个说法儿骗何姨娘，实筹算把顾成卉卷在里头，叫她也受一些经验。没想到五蜜斯本性贼滑，闻声了太太的名头也不上套，是以绿瓣早就熄了心机。
“话说的可不是！”孟雪如涓滴不见愠色，与黄婆子笑说了几句，便自离了府。黄婆子也没有留意她神采，号召小厮将东西给她家的送去，只将一瓶金华酒谨慎地放在了马扎下头。
那缎子在太阳底下模糊闪着布料肌理的光芒，一看就是好东西。绿瓣推让了几句，还是伸手接过了。孟雪如又笑问道：“……比来府里是不是来了新人了？”一双眼带了两分严峻，只盯着绿瓣。
启事无他，恰是下头坐着一个久不见了的人――孟雪如。
这一日，顾成卉正倚在祖母身边陪着说话儿。屋里此时四个角都摆上了黄铜雕花四足冰盆，窗户上斜支着帘儿挡阳。一阵阵轻风吹过，漫起冰盆上的凉意来，又吹送到全部屋里。
那黄婆子本来正懒怠着，现在听了这话顿时笑着起家道：“我何德何能，承了孟女人情儿了！”伸手就要去接东西。
话说那边绿瓣刚一回屋，才把缎子在床上放开了一截儿，就听有人悄悄敲了拍门，扬声问道：“绿瓣mm在吗？”
何姨娘的神采一片阴沉沉的，不见半点忧色：“绿瓣，咱俩共同奉侍太太也有好几年。你若还看在畴昔的情分上，就和我透个底，这件事――”
何姨娘这些日子以来心中忧急焦炙，听了这话眼泪立即止不住了：“我早去和五蜜斯求过几次了！可她与我又不亲厚，传闻太太和二蜜斯商讨要卖了我，也只是不住推托，到底还是不肯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