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中一片死寂,只偶尔有一两声抽泣的轻响。
“下了点细雨。”江羡走上前,先向沈老夫人行了礼。
柳氏等人便带着孩子退了出去。
祖孙俩几近是捧首痛哭。
沈明成一走,沈明义便算是家中长辈,可他是个扶不起来的,莫说要去北境走一遭,即便是出一趟都城都难。
十几年如一日的冷眼相待,看向她的眼神里永久都是讨厌与冰冷。
自秦宜淑身后,沈明成没有一日是真正欢畅的。
未几时,江羡从内里走了出去。
就在沈稚与沈老夫人迟疑之际,有丫环从内里走出去,轻声禀道:“镇北侯来了。”
沈老夫人怔愣着,苦笑一声:“到最后,竟还是需求你去替我们迎回他。”
她已换上一身孝服,满头青丝只用素银簪子挽住,面庞蕉萃素白。
若沈云瀚在去的路上出个甚么不测,那么将军府才真的是要垮了。
“抱愧,我又要食言了。”他安静着说道,可看向她的眼神里却带着歉疚。
沈明义坐在椅子上,抱着双手,穿戴一身素白,时不时的长叹一口气。
“沈大将军在边关以身殉节,虽身故志尤在。边关蛮子趁着将军身故,帅铁骑攻陷城池无数,边关百姓苦不堪言,陛下命我马上领兵前去北境援助,迎回大将军尸体。”
“你们都下去吧。”沈老夫人俄然开了口。
她说不出安抚的话,因为她的内心一样哀思。
他眉眼刚毅,面庞凌冽。
可死在北境的人,是她的父亲。
沈老夫人却始终没有睁眼,只是握着拐杖的手微微抖了两下。
“我是来告别的,话说完便要走。”江羡却道。
“祖母……”沈稚趴在她的腿上,哽咽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我该恨他的……我本来是恨他的……”
她缓缓展开眼,浑浊的眼底此时盛满了哀思。
他的两个儿子更是不必说了,都还是孩子。
江羡从宫中返来了?
他眉眼发梢都感染着一丝水雾,衬的眉眼越加凛冽。
可沈明成的尸身仍在北境,容不得他们一向沉浸在哀思中。
他虽出身将门,却没习过武,此去北境,路途悠远艰险,越是靠近北境越是伤害。
底下坐着的一干人等无不赤红眼眶,偷偷抹泪。
“边关之祸未除,我心始终难安。”江羡垂下眼,“沈稚,不但是为了你的父亲,还为了边关百姓,我都必须去。”
思来想去,竟没有一个合适的人。
沈明成走后,沈云瀚便是家中主事的人。
可固然如此,沈稚在这一刻,还是对他恨不起来。
唯柳氏抱着尚不懂事的沈云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