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都又下雨了。冷巷里一摞摞木芙蓉花浸足了雨水,沉沉地坠下来,压弯了春枝。

姬荀愣住了。

不是梦。

沉黛从倦乏中醒来,蹭了蹭身边人的手腕,仍然是一动不动。

仓促从九重天上赶过来的青帝陛下一身风尘,没有出来,冷冷看了一眼一样站在廊下的长戎魔君与他身后的一干魔族。

“比两三天更长一些。”

沉黛不由气恼,听得门口动静,才欣喜地跳畴昔,倒是满脸堆笑的老板,本来是到了用膳的时候。

他这才惊醒过来——

长戎挑下唇:“恕鄙人不得不说句冲犯的话,谢司首肉身已损,现在是渊何剑灵,与你东灵早无血脉联络。”

姬荀神采一冷:“你凭甚么带走她?她是东灵山的血脉,是我的mm,你想用甚么名义带走她?”

惨白俊美的魔尊眸光渐沉,很久后才轻声:“我对东灵山小殿下情根深种,一日不见便思之如狂,盼与之结为连理,此生当代唯此一人,还望陛下成全。”

斜飞入鬓的漆描长眉下,她的身影倒映在那双银瞳里,恍若天上的星。

但他毫不会让她消逝,哪怕是分离。

收到那两个魔族的讯息后,长戎欢畅地两夜没合眼,这该死的魔界他是管不了一点!

*

时嬴看着姬荀,低声开口:“三个月。”

他将她满头的青丝拢在手里,细细梳理着,感受仿佛更长了一些。

姬荀恍若未闻,只望定魔尊,面色如霜,寸步不让。

他曾见过这小我深陷绝望,却因为那一只歪歪扭扭的草绳而安然赴死,他也曾见过这小我浑身杀意,轻描淡写间就要杀死上千万的神仙。

沉黛掰动手指头数了数,已经是第十九日了。连玄门大比都要落下帷幕了,她却一声不响。倘若不是那点浅浅的呼吸声,只怕没有人以为她还活着。

幸亏他手刚按上剑鞘的那一刻,魔尊轻柔地打横抱起谢拂池,朝他走过来。

那种幽微的山茶花香,在暗淡中再次伸展,令他眼底发涩。

“魔界与天界约法三章,互不干与。魔君这是何意?”

沉黛严峻到头皮发麻,“我晓得她不能闻太刺激的味道,我不是用心的,都怪阿谁老板不好,我又没让他送酒……咦,尊上你做甚么?”

这小我有千万种手腕威胁他,却甘心为谢拂池低头,祈求他的同意。

天界的人与魔界的人竟是同时寻了过来,令这间堆栈灵光高文,沉黛不由为堆栈老板捏了把汗。

魔尊在榻前也足足看了十九日,仿佛那一眉一眼,平生一世都看不敷。

他晓得魔尊不会等闲罢休,迟延到本日一点都不希奇。内里半晌没有动静,青帝陛下终究按捺不住上前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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