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娄公子损金赎朋友刘守备冒姓打船家(2)[第1页/共4页]

公子晓得他出了监,天然就要来谢。那知杨执中并不晓得是甚么原因,县前问人,说是一个姓晋的晋爵保了他去。他自内心想,平生并认不得这姓晋的。迷惑一番,不必管他。落得身子洁净,且下乡家去还是看书。到家,老妻接着,喜从天降,两个蠢儿子,日日在镇上打赌,半夜也不归家。只要一个老妪,又痴又聋,在家烧火做饭,听候流派。杨执中次日在镇上各家熟悉处逛逛,邹吉甫因是第二个儿子养了孙子,接在东庄去住,未曾会着。以是娄公子这一番义举,做梦也不得晓得。

船摇着行了有几里路。一个卖菱的船,船上一个小孩子摇近船来。那孩子手扶着船窗,口里说道:“买菱那!买菱那!”船家把绳索拴了船,且秤菱角。两公子在船窗内伏着问那小孩子道:“你是那村里住?”那小孩子道:“我就在这新市镇上。”四公子道:“你这里有个杨执中老爹,你认得他么?”那小孩子道:“如何不认得?这位老先生是个和蔼不过的人,前日趁了我的船去前村看戏,袖子里还丢下一张纸卷子,写了些字在上面。”三公子道:“在那边?”那小孩子道:“在舱底下不是?”三公子道:“取过来我们看看。”那小孩子取了递过来,接了船家买菱的钱,摇着去了。两公子翻开看。是一幅素纸,上面写着一首七言绝句诗道:

不敢妄为些子事,只因曾读数行书。

不想娄府两公子放心不下,过了四五日,又叫船家到镇上,仍旧步到门首拍门。老妪开门,瞥见还是这两小我,惹起一肚子气,发作道:“老爹不在家里,你们尽管来寻怎的!”两公子道:“前日你可曾说我们是大学士娄府?”老妪道:“还说甚么!为你这两小我,带累我一顿拳打脚踢。本日又来做甚么!老爹不在家,另有些日子不来家哩。我不得工夫,要去烧锅做饭!”说着,不由两人再问,把门关上,就出来了,再也敲不该。两公子不知是何原因,内心又好恼,又好笑,立了一会,猜想叫不该了,只得再回船来。

相府儒生,胜地广招豪杰。

因而叫了一只划子,不带从者,下午下船,走了几十里。此时正值秋末冬初,昼短夜长,河里有些朦朦的月色。这划子乘着月色,摇着橹走,那河里各家运租米船,挨挤不开,这船却小,只在船中间擦畴昔。看看二更多气候,两公子将次睡下,忽听一片声打的河路响。这划子却没有灯,舱门又关着,四公子在板缝里张一张,见上流头一只大船,明晃晃点着两对大高灯:一对灯上字是“相府”,一对是“通政司大堂”。船上站着几个如狼似虎的仆人,手拿鞭子,打那挤河路的船。四公子吓了一跳,低低叫:“三哥,你过来看看,这是阿谁?”三公子来看了一看:“这仆人却不是我家的!”说着,那船已到了跟前,拿鞭子打这划子的船家。船家道:“好好的一条河路,你走就走罢了,行凶打怎的?”船上那些人道:“狗攮的主子!你展开驴眼看看灯笼上的字!船是那家的船?”船家道:“你灯上挂着相府,我晓得你是阿谁宰相家!”那些人道:“盲眼的死囚!湖州除了娄府另有第二个宰相?”船家道:“娄府!罢了,是那一名老爷?”那船上道:“我们是娄三老爷装租米的船,那个不晓得?这狗攮的,再回嘴,拿绳索来把他拴在船头上,明日回过三老爷,拿帖子送到县里,且打几十板子再讲!”船家道:“娄三老爷现在我船上,你那边又有个娄三老爷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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