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俄然用力地抬手挡住了眼睛,苦涩地笑了两声——内心仍然是恨着的啊。还是存着怨气儿,还是不管如何都不甘心,可这一份深切的恨意跟怨念,却已完整没了可安设的处所……
这些日子被开辟出了无数附加技术的廉贞悻悻叹了一声,却也敏捷整肃了神采,半跪在榻前捏了胤祺的腕子。凝神振了半晌,神采竟模糊显得有些发沉,又考虑了好久才道:“少主肺脉上是儿时受的伤,现在已连累着心脉受损,如果平常少年,只怕长到这年纪已药不离口了——可少主却又恰好自小修习过高深内功,至今仍苦练不辍,故而几近显不出来甚么,只是比旁人轻易累些,也轻易着病。特别这大悲大喜情感冲动时,心脉荡漾,内阴外邪最易趁虚而起……”
“你说甚么?!”康熙心中一紧,一把将他扯起来厉声道:“他甚么时候吐的血,朕如何不晓得!”
康熙俄然在他面前半蹲了下来,单手将他上半身悄悄扶起。太子短促地喘了几声,怔怔地望着面前那一双仿佛非常陌生的眼睛,喉间几近已泛上难以便宜的哽咽。却还将来得及开口,便闻声康熙清冷得仿佛不带一丝温度的声音:“胤礽,你记取……胤祺他是你的弟弟,也是朕的儿子——倘若他出了甚么事,朕此生都不会谅解你,明白吗?”
胤祺望着他的行动,随口叮嘱了一句,又怔怔地出了半晌的神才持续道:“我才刚儿做了个梦……明见阿谁叫流云踏死的刺客,另有上回的那四个逃亡徒——追着我,向我索命……”
“万岁爷本来在翊坤宫来着,也不晓得是不是我们这儿闹的动静太大了——总归目睹着就要到东宫的门口了,梁公公刚递话儿出去,传太子爷前去迎驾呢……”
“太子爷……”
“耍不耍赖的,咱也不过是图个自个儿的心安罢了。”
“不了,胃里堵得慌。”胤祺摇了点头,将手中的杯子递还给他,倦怠地揉了揉眉心。正要倒下去接着埋头大睡,外头却俄然传来一阵急得几近火上房梁的脚步声,还不待屋中的人反应过来,房门便已被人一把推开。
这么高强度地发作了一通,胤祺几近已乏到了骨子里。偏那刚咬破了的舌头又疼得不想说话,微抿了唇略一踌躇,便自暴自弃地放松身子伏在了贪狼的背上。
“好了好了,少在这儿背医经了,就直说主子现在有没有事儿就是了。”
梁九功气喘吁吁地从背面跟着跑过来,话音却在见到房门大开时戛但是止。康熙的胸口狠恶地起伏着,一双眼紧紧地盯着面前阿谁神采惨白得吓人的孩子,却不管如何都问不出那句话来,只是急喘着哑声道:“小五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