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祺见他仍然怔怔地站着不动,便笑着拿过那一件大氅抖开,仔细心细地替他围上。暖意一下子覆盖了胤禛几近冻僵的身材,他的身材却仍然绷得死紧,连呼吸都有几分不畅,一双眼睛紧紧盯着面前的弟弟,半张着嘴如何都说不出话来。
他没有上前,也不敢上前,只是远远地站在角落里,内心却莫名的生出些猖獗得几近荒唐的动机来。
话音已落,身边却仍立着小我影。胤祺皱了皱眉,只当这来喜胆量越来越大,竟连他的话都敢不听,抬开端时却不由微怔,顿了半晌才轻笑道:“四哥,是有甚么话要对我说么?”
没推测局势竟会恶化到这类境地,几个阿哥也都有些不知所措。三阿哥胤祉这几日也跟着胤祺一块儿练箭,虽交集不深,却毕竟在内心多了一层干系,抬高了声音道:“太子这几日表情不大好,或许是你运气不好正给撞上了——忍忍吧,等徒弟来了就没事了。真要把他惹火了,谁都没好果子吃。”
说完,他就快步走进了屋子,免得自个儿也被这个不利的弟弟扳连出来。胤祐死死盯着门口,双拳紧攥着,一双眼里几近冒出火来:“欺人太过……他凭甚么!”
那日的事并未别传,旁的几个阿哥或许不晓得,他倒是清楚的——再如何也是名义上养在贵妃膝下的皇子,贵妃的寿辰岂敢到得不早?那一日,他站在凛冽的北风里头,看着皇阿玛浑身湿透,却仍紧紧抱着怀里阿谁无声无息的孩子,一阵旋风似的冲进偏殿里头去,传召太医的声音竟已近乎凄厉。
胤祺的目光从那件貂裘移到胤禛的脸上,望着那一双黑沉的眸子里不竭变更的光芒,却只是浅浅地笑了笑,捡起那件貂裘细细掸掉了上头的灰尘,站起家交还给胤禛,又冲他奸刁地眨了眨眼:“孔老夫子都说了,小杖受大杖走。太子不准我进屋罢了,又没说非得跪在这儿守着,多大点儿事情,干吗非闹到皇阿玛那儿叫他操心去呢?”
只不过——这才多大的年纪啊,就这么一副小老头儿似的苦大仇深,实在是轻易未老先衰。胤祺俄然绕到了他的面前,抬手戳了戳胤禛严厉的面庞,冲着他眨了眨眼轻笑道:“四哥,笑一个,我给你个好东西玩儿。”
一日的恍恍忽惚心神不宁,晚间到贵妃宫里头存候的时候,又得了些赐下的牛乳糖。他实在底子不喜这些甜食,只是贵妃向来都记不住,他也不敢叫她记着,每次受赐的时候只尽力做出欢乐的模样来好叫她对劲。可不知那一日究竟是如何了,他对着那一盘子圆润敬爱的牛乳糖,就莫名想起阿谁苦着脸对他说“看甚么都带了药味儿”的弟弟,鬼使神差地拿油纸包了一颗,第二天带到了校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