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不能出使高丽。他是朝中官员,若天子有旨,若下属有令,命他做这个使臣,莫非他会推拖么?当然不会,他会欣然领命,他不害怕门路上的艰险。但是,他不畏险阻,并不料味着他情愿让步,情愿做捐躯,明显是云湍本身在御前求到的差使,只因为过分伤害,就要推到他身上么?云湍到高丽去是要经历千山万水,莫非换做他路途便会收缩?困难便会减少?风险便会没有了?为甚么必然要他代替云湍。
“四婶婶,你为甚么要咒四叔?”云倾声音也高了,清清澈亮,在这一片暄闹当中也听得清清楚楚,“四叔不过是做使臣罢了,如何就谈得上见死不救这么严峻了?”
云仪连站着的力量也没有了,呆呆的靠到了杜氏身上。
王夫人和程氏的心机却不在云仪身上,云仪昏倒,她们是连重视都没有重视到,不平不挠,还要接着再门,云尚书厉声喝止,她们只是不听。云尚书见王夫人等都不听他的,怒了,眼圈通红,“你们都滚,全都滚!三郎还要好生养病呢,你们这群没知己的,全都给我滚!”
厚脸皮如她们,这时候也感觉脸上挂不住了。
王夫人和程氏看到云湍这个模样,心如刀绞,感觉云湍实在是太委曲了。
云倾真是怒了。
何氏也有些不欢畅,云三爷却心生不忍,“唉,叔叔和叔母平时多么恩爱,云家多么敦睦,现在乱成如许,都是因为我……”云倾惊诧昂首,“爹爹,因为你?”云三爷面有愧色,点头道:“是啊,因为我。阿稚,如果我承诺了叔母,便不会如许了。”
面前如许的情势,如果她不是重生的,如果她不是预知将来,说不定云三爷真的会重蹈复辙,再一次欣然同意代替云湍。然后,宿世统统的事情全数会重演,她和她的父亲、母亲、哥哥又会堕入万劫不复的地步!
云倾踮起脚尖往外看了看,眼中含泪,扑到了床边,“爹爹,你脸这么白,气色这么差,女儿真是担忧你呀。”虽说她是在装模样,可宿世的各种悲惨遭受她是切身经历过的,说到“担忧你”三个字,眼睛酸酸的,泪水夺眶而出,小模样别提多不幸了。
云倾趴在床前,小嘴咧了咧。她对云三爷的表示还是很对劲的,云三爷固然非常信赖他的叔父大人,可他也听出来老婆后代的奉劝了啊。这不,甫一见面,才酬酢上,他便很坦白的说出了实话,他的外伤并不重,但受了惊吓,“那剑客身法太快,剑太快,追风逐电普通,令人胆为之寒,心为之惊”,话题直接引到云三爷替云湍挡剑这件事上去了。云三爷从缧绁里捞了云湍一回,又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替云湍挡了一回剑,就算云尚书真的对他有恩,他如许也算酬谢了吧?再让他替云湍出使高丽,得脸皮多厚的人才气说得出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