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儿跪在我身下,紧握着我瑟瑟颤栗的两手。
箱子内只规规整整的安排了三样东西,一只当年他在人间茶社里送我的莲花香袋,一对在紫栖宫送我的双凤绣鞋,另有不久前那一截结婚时用的结花红绫。
我更气,又连着泼了好几下,谁能料这水也长于欺软怕硬,在离他周身一寸外,竟纷繁落了下来。
“这是?”她迷惑问道。
风吹来,帘外月影闲逛,递来一袭玄影。暖儿鉴戒的向后一瞅,见到来人,面色晃晃有几分不安。
我悄悄拿起那一只茶青锦缎的香袋,还尚存着昔日的清暗香气。我俄然想起当日茶馆老板将这只香袋托付给我时,曾夸我好福分,得了如许一名晓得疼人的好丈夫,此时再想只觉讽刺可悲。我淡笑了两声,顺手将香袋扔入火盆里,那如一汪碧水似的香袋裹在腾腾火舌中,垂垂脸孔全非。我大笑了两声,心却莫名的揪疼,只是狠狠打翻了桌沿上的木箱,那对绣鞋与喜绫一滚,正落在炭火中,瞬时燎出一阵劈面的热风。
玄月七日,一贯对臣属家事不甚留意的天君竟派使臣送来了一身公主规格的凤冠霞帔,犒赏了好几车人间罕见的陪嫁珠宝,还浩浩大荡的拨来了天族嫁娶时的仪仗队,命我以天族公主的身份出嫁。四海重臣终究找到了些能够劝谏的朝事,纷繁上书,言明我凤族只是天族一支小小的从属,赐与我如此大的恩宠实在是有悖礼纲,厥后却都被天后硬着性子一一采纳了。
事到现在,他还在戏弄我,戏弄我的豪情,戏弄我的心。
割舍如此不易,就如同拔去一棵老树的根,掐掉一朵花的骨朵,不但会鲜血淋漓,还会留下丑恶的疤,乃至,会死。
暖儿绷着嘴思考,悄悄掐了下指头,“有一万年了吧。”
暖儿踌躇着不走,面含忧愁的望着我。我悄悄拍了拍她的手,笑着点头,她一绷嘴,这才慢吞吞的拜别。
他眉宇紧皱,落寞孤寂,惊惧懊悔,一并滋长着,“如果能够的话,我但愿你永久也不知到这个故事,你再等等我,如果......”他顿下,非常和顺的望着我,“如有来日,我必然奉告你。”
乳雾蒸蒸,醺得我眼眶潮湿,我顺手捏起一片艳红色的玫瑰瓣,悄悄望着,“mm,来生我情愿做一朵红莲,无血无肉,无七情六欲,再也不要被世事所累。”
“姐姐说甚么傻话,甚么来生,我们这辈子要好好的活过。”暖儿暗啐了两声,笑盈盈的嘟起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