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总氤氲在这竹舍中的那旃檀香息,不知何时竟已变得幽微,仿佛是被流淌的时候稀释,都不大能闻得见了。
若以沈独之前的脾气而论,当然是要往前的。
妖魔道中人对如许的景象已经是见怪不怪了,正道那边却还处于看一次新奇一次的状况,这赶路来的几日虽都见着裴无寂为沈独烤东西,可每一次见了都忍不住要在内心感慨一番。
但再多再多明智的动机冒出来,在触着他目所之见、心之所念的这一片竹海时,便全都被打得没了影儿。
夜里还是有正邪两道的人交班望风。
孤窗外,月生寒,竹影摇。
一小队人往山野间去打野味,到溪水的下流去打理;几小我则带了水囊去溪水的上游打水,将那洁净的净水带返来给世人喝。
深夜里不空山顶的天机禅院,灯火已经垂垂暗了下去,满院恢弘的修建都沉眠在了暗中当中,唯有藏经阁以内另有薄薄的一片弱火从窗内透出亮来。
缘灭看着,叹了口气,转过身来。
“削发人慈悲为怀,可你一念之差,救下的倒是祸害百姓的邪魔。现在此獠卷土重来,佛藏若落其手,又不知该掀起如何一场腥风血雨。届时,你又当若那边之?”
可今时毕竟分歧昔日了。
“妖魔道狼子野心,竟逼得正道为虎作伥,为他们强夺武圣所留之武学精要张目。方才山下弟子来报,他们一行人夜里驻在了六里以外的山谷里,怕是明日天一亮便要逼上禅院。”
出门在外,且又是和正道同业,即便是睡,实在也都睡得很浅,毕竟也得防备着对方夜里动手。
摸不到,寻不着。
是甚么样?
裴无寂把东西烤好了,又将上头烤得最好的部分撕了递给他,他便天然地接过来吃。
氛围里浮动着微尘,在月光下有一种惨红色彩。
旁人不体味沈独,怕还感觉没甚么,可对他稍有体味的几小我,如顾昭、姚青等人,全都有些惊奇。
没有人。
更没有那和尚。
沈独一下变得有些失落:那和尚,终究还是从这里搬回了禅院吗?
约莫吃个七分饱摆布便罢,又饮了一些净水,这才靠避风的石岩上面歇下。
一段月光从外倾洒进门里。
说话竟如许客气。
全部屋子都变得空空荡荡,就仿佛这里向来没有人居住过,而曾产生在这小小一间竹舍里的统统情与爱,都不过是他的一场梦。
有夜里的冷风吹过,竟是一片沙沙摇摆的声响。
在他背后,是一尊丈高的佛像,佛前供奉着香火,那一身乌黑僧袍的和尚则背对着窗站在佛前,抬眸谛视着佛祖那一双悲悯天下的含情之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