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儿见孩儿断气,昏了畴昔,一头撞在地下,半日才复苏过来,搂着孩儿放声大哭:“我的有救星的儿,疼杀我了!宁肯我同你一答儿里死了罢了,我也不久活于世上了!我的抛闪杀人的心肝,撇得我好苦也!”
那西门庆听了月娘说的猫惊官哥的事,气得满身颤栗,直冲到弓足房中,见弓足正坐在炕上抚弄那雪狮子猫,不由分辩,从弓足怀中夺过猫来,提溜着猫的后脚,走向穿廊,抡起猫来往石台基上狠狠一摔,只听那猫尖叫一声,“咔嚓”,脑浆迸万朵桃花,满口牙零噙碎玉。西门庆把死猫往地下一扔,走了。
中间奶子快意儿俄然向前跪下,哭道:“小媳妇有句话,不敢对娘说。本日哥儿死了,乃是小媳妇没造化。只怕今后爹与大娘打发小媳妇出去。小媳妇男人汉又没了,那里投奔?”
瓶儿说道:“你去,免得屈着你那心肠儿。她那边正等得冒火哩。”
“你就别拿这个话儿来哄我?谁不知她男人是个明混蛋,又放羊,又拾柴,一径把老婆丢与你,图你家买卖做,要捞你的钱使。”
西门庆让她说,本身上了床,脱了衣裳。弓足伸手把他裤子扯开,去摸那话,说道:“你还嘴硬,现放着不语先生在这儿作证,真不知你和那淫妇怎的弄耸,都成这个模样。你敢赌个誓,就算你好胆量。论起来,盐也是这般咸,醋也是这般酸。如果由着你的意儿,你要把天下的老婆全耍遍了才罢。幸亏你是个男人,如果个老婆,定是养遍街,睡遍巷。”
重阳节一早,西门庆对月娘说了请申二姐来家弹唱为瓶儿解闷,因而叮咛厨下清算酒果肴馔,在花圃大卷棚聚影堂内,安设大八仙桌席,放下帘来,百口宅眷庆赏重阳佳节。
西门庆心虚,不敢赌誓。弓足叫他去用水洗了,他就是不肯。弓足只好向褥子里取出个汗巾来抹了又抹,方才张嘴裹咂。两人颠鸾倒凤,又狂了半夜,直至体倦方寝。
“韩伴计打南边来,见我没了孩子,一者为我解闷,二者谢我照顾他在外边走了这遭备了一席,请我坐坐。”西门庆说道。
瓶儿瞟了他一眼,笑了笑:“谁信你那虚嘴掠舌的。我到明日死了,你也舍不得我?”又说道:“一发等我好了,你再出去和我睡,也是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