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西门庆往衙门中去了。月娘与玉楼、瓶儿三人在大门首站立,只见一个乡里卜龟儿卦儿的老婆子,穿戴水合袄、蓝布裙子,勒着黑包头,背着褡裢,正从街上走来。月娘心中一动,使小厮叫将出去,在二门里铺下卦帖,安下灵龟,让老婆子卜卦。
弓足不再说甚么了。
瓶儿道:“孩儿今已是寄名做了羽士。”
月娘把包翻开,吴大妗子接过给弓足穿的一件青厢皮袄在灯下旁观,说道:“好一件皮袄。五娘,你如何说不好,说是黄狗皮。这那里有甚么黄狗皮,给我穿了吧。”
路过乔大户家,世人又被乔大户娘子存亡拉了出来吃酒听唱,到半夜天赋回到家中。这一夜的雪霰下到四更方止。
玉楼拿过来,与弓足戏道:“我儿,你过来。你穿上这黄狗皮,让娘看看好不好。”
老婆子说道:“若属小羊,本年二十七岁,辛未年生的。生几月?”
月娘道:“你卜个属龙的女命。”
老婆子说道:“济得好,见个女儿罢了,子上不敢许,若说寿,倒尽有。”
送走蔡御史,西门庆回到方丈,发明有一云游和尚形骨古怪,边幅非常,知此僧必定是个有手腕的高僧。二人扳谈,方知乃是西域天竺国密松林齐腰峰寒庭寺下来的胡僧,云游至此,施药济人。西门庆心中成心,请到家中,好生接待。这胡僧也不戒荤吃斋。西门庆让他酒足肉饱,便向他求房中术的药儿。
月娘说道:“那明日他爹往院里去,你寻他尝尝。只怕是男人没寻出来,倒教人家男人当粉头拉了出来,看你那两个眼儿哩。”
玉楼对老婆子说:“你卜个三十四岁的女命,十一月二十七日寅时生。”
月娘也说道:“新新的皮袄儿,只是面前歇胸旧了些儿。到明日,重新换两个各处金歇胸,穿戴就好了。”
老婆子刚走,潘弓足和大姐就从后边出来。
玉楼笑道:“别的不敢说真,顶缸受气倒是常有的事。”
瓶儿道:“正月十五日中午。”
那老婆子趴在地下磕了四个头:“叨教奶奶多大年纪?”
瓶儿笑道:“我是属羊的。”
月娘世人往家里走来。
老婆子说道:“休怪我老婆子说,后代宫上有些贵,今后只好招个削发的儿子送老罢了。非论随你多少也存不的。”
渐次到了四月中旬,西门庆探听得蔡状元已点了两淮巡盐御史,心中不堪欢乐。想起旧时和乔亲家爹在高阳关上纳了三万粮仓钞,派三万盐引,正可乘此机得些利钱。一面派人去高阳关户部登记,一面预备酒菜,单等蔡御史的船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