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毕,月娘退后。
承浆地阁要丰隆,准乃财星居正中。
神仙说道:“官人休怪我说,但八字中不宜阴水太多,后到甲子运中,常在阴人之上,只是多了底流星打搅,又被壬午日破了,不出六六之年,主有呕血流脓之灾,骨瘦形衰之病。”
额尖露臀并蛇行,暮年必然落风尘。
弓足哪肯依她,到晚夕西门庆进了房来,一五一十奉告西门庆。到次日,西门庆要撵来昭三口儿出门。多亏月娘再三拦劝。西门庆只好打发他们往狮子街屋子里看管,换了安然儿来家看管大门。厥后月娘晓得又是弓足背后挑拨,更加恼弓足。
神仙见月娘出来,赶紧道了顿首,也不敢坐,在中间观相,说道:“请娘子尊容转正。”
玉楼说道:“你还说哩,大姐姐好不说你哩。她说:‘现在这一家子乱世为王,九条尾狐狸精出世了,把昏君祸乱得贬子休妻。想着那去了的来旺儿小厮,好好地从杭州返来,说他老婆养着主子,又说他怎的拿刀弄杖,硬把他打收回去了,又把个媳妇逼得吊死了。现在为了一只鞋子,又这等惊天动地地反乱,你的鞋好好穿在脚上,怎的教小厮拾了?想必是吃醉了,在那花圃里和男人不知饧成如何的一块,才掉了鞋。现在没法遮羞出气,拿小孩子儿顶缸,打他这一顿,又不是为甚么大事。’”
西门庆又问道:“于今如何?”
“干姜之手,女人必善持家;照人之鬓,坤道定须清秀。这是几桩好处,另有些不敷之处,休道贫道直说。”
斯须茶罢,西门庆动问神仙高名雅号,仙乡那边,因何与周守备大人了解。
“已刑过了。”西门庆答道。
神仙道:“年赶着月,月赶着日,难说呀?”
待神仙相毕,西门庆说道:“请仙长相相房下世人。”即令小厮去后边请出月娘。那李娇儿、孟玉楼、潘弓足、李瓶儿、孙雪娥也都晓得相命一事,跟了出来,立在软屏后潜听。
西门庆说道:“老仙长会哪几家阴阳?道哪几家相法?”
说话间,斋食素馔上来。西门庆陪着神仙吃了些许。抬过桌席,拂抹洁净,请上笔砚。
弓足听了,一肚子是火:“没的那扯淡!甚么是大事?杀了人是大事了,主子不是拿刀子要杀主子?孟三姐,你不是不晓得,那日来兴儿说来旺儿扬言杀主,咱两个唬成甚么样儿?你是他大老婆,倒说这个话!你也不管,我也不管,教主子杀了男人才好。那宋惠莲成日在你那后边使唤,你放纵着她,不管束她,欺大灭小,和这个合气,和阿谁合气。大家冤有头,债有主,你揭条我,我揭条你,吊死了你还瞒着男人不说!早是花了钱,好情面说下来了,不然怎了?你这时推洁净,说面子话儿!摆布是摆布。我挑拨男人也罢,若不教他把主子老婆男人一条提撵得离门离户也不算,恒属人挟不到我井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