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因而从另一只面汤一样的肉汁碗中捞了一勺,放到小碗里,端到琉璃面前,说道:“这是我们北凉的泡镆,素称托托镆,与肉汁合烹出来,乃我们北凉家常所用。秋冬常用,可暖胃生温。这个季候用,倒是有些热了。公主请少尝一尝。”
聂阿姆看得又好笑又心疼,过来要为她捏肩。
琉璃喝完了杯中酒,对叔孙恭说道:“我酒量浅微。余下的酒只好请兄长代为敬宋公。”
琉璃眼窝一热,将头枕在聂阿姆腿上,轻声说道:“我原不想难过的。但是本日过鸿沟的时候,我内心还是非常难受。阿姆,固然我不想承认,但我晓得,如果没有不测,我们应当没有机遇再归去了……”
叔孙恭赶紧应下。叮咛身边的大宫女为宋繇斟酒。
琉璃说道:“大魏与北凉,地区虽有分歧,饮食虽有差别,但是都是以儒育人,以和持家,以德立国,文明本同源,风俗只是时候迟早的事情。宋公为我煞费苦心,我虽酒力浅微,请容我再敬宋公一杯。”
宋繇赶紧回敬:“公主实在太客气。大魏与北凉和亲朋好,公主远嫁来此,我前来相迎,乃是理所该当。”
这一顿饭,吃得甚是轻松镇静。
琉璃看那酿皮子,光彩晶莹黄亮,半透明如玉,拌出来青黄红白各色皆有,光彩光鲜诱人,炎炎夏季里一眼看来,便感觉清冷。
宋繇心下一笑,对琉璃说道:“高公是我久慕之人,虽无缘得见,本日得见高公爱女,也是一桩缘分。公主一起风尘劳累,请内里坐!”
聂阿姆换了一身嬷嬷装束,跟在琉璃前面,由宋繇派来的侍女引着,去往前面的帐篷用饭。
琉璃这一起行来,固然路程迟缓,吃食俱备,但是到底一起辛苦,埋锅造饭又不比家里吃得舒畅。宋繇备的这一桌菜肴,很多都合她的口味,那给琉璃布菜的侍女也甚是精乖,专门布了那些江南菜肴给琉璃。琉璃拿着皇家公主的架子,她吃得迟缓文雅,却也显了饭量。
琉璃恭敬还了一礼,说道:“素听家父提起宋公,宋公以礼待干,以德治国,令人敬慕。琉璃初入鸿沟,便得宋公亲身来迎,甚为震惊。”
这帐篷不晓得是拿甚么质料搭起来的,内里太阳晒得头皮发疼,一出来,便感觉一片清冷。
琉璃这些日子一向在赶路,到底是乏了,挥退了大宫女,只留了聂阿姆。人一散尽,立即复了常日里的懒惰模样,往床榻上一歪,懒懒地靠了,再也不想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