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推官道:“还不晓得,天然该先来禀报二老。”
月朗在窗下的罗汉床上替松哥儿临时整出了副合适孩子睡的铺盖,不过钟氏一向抱着他,临到睡时,也舍不得放畴昔,干脆便直接带着他在床上睡下了。
马氏慢两步走在前面,闻言差点绊倒在门槛上,“哎呦”一声忙扶住了门框,顾不得踢疼了的脚尖,忙道:“老太太,你说甚么?!”
张老太太挑着嘴角笑了笑,不着声了——归正她没得儿孙过继给张推官,那张推官要过继谁的,就和她不相干了。不过继二房的还好呢,张兴志就是捏着这一点,一个做弟弟的也如老封君一样跟到长兄任上,多年来给她添了很多堵。现在他梦碎了,必定不肯善罢甘休,到时候这亲生的两兄弟闹起来,才叫都雅呢,她尽管看戏就是。
按察使司是实权部分,张推官能升这一步,算是稳扎稳打。
张推官扫她一眼:“几时说好了的事,我如何不晓得?二弟提过几次,我都没承诺罢。”
不过张兴文现在才二十出头,这么早就打过继的主张,人都晓得他身有贵恙了,以是张老太太想一想,也就丢开了。
马氏待要辩白,往回一细想,哑了:在过继一事上,张推官确未曾明白吐过口,他所做过最大的表态,也不过是在当年二房要举家来金陵时未曾反对罢了,厥后提及过继,很长一段时候内,二房本身内部都没达成同一定见,别说去和张推官说了。
张推官道:“爹,我想定了,老二只要两个儿子,子嗣也不算多,再过继给我,他膝下就只得一个良翰了,以是还是算了罢。松哥儿也是我们张家的血脉——松哥儿是我新起的名字,今后就这么叫了。他现在父母嫡亲俱无,到了我这里,我和太太都一见就喜好,约莫是天定的缘法,我想着就该当适应天时,留下他来。”
“朝廷敕书未下,还做不得非常准。不过,”张推官道,“不管任去何方,必定不在金陵了,以是临去之前,不如把家里这些事都理清了,免得带去新任上,再叫人看笑话。”
张推官并不怕他,但恐他乱嚷乱叫,吓着孩子,便冲钟氏道:“老太爷这里拜见过了,你先带孩子归去罢。”
张兴志一肚皮算计一句没来得及倒出来,先当头挨了一闷棍,如同釜底被抽了薪,目光在张推官和松哥儿间来回乱转,脑筋都停摆了:“大、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