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妇并不喜好这个熟人,精妆细面仍漾开了势利的笑,“夏女人,咱家盼星星盼玉轮,终究把你盼来了。”
整间屋子除了一些宝贵质地的卷轴,就一盏琉璃湛澈的桌灯豪侈,明白日点着,烛焰敞亮而少烟,一看就是宝。
屋里那女人没理睬内里动静,骂丈夫骂得雄赳赳气昂昂,极尽粗鄙之词,最进犯她丈夫身为一个男人的庄严以及养家的无能,稍端庄的女子都会脸红。
只是,让他愣的,并非这里穷中有贵,而是桌前的男人,和男人怀里的“东西”。
正眼瞧清面前体格结实五官俊冷的男人,妇人舌头顿时就没了,双目放光,轻浮哟了一声,恶妻的粗鄙收敛洁净,声音柔嫩,还掺入口齿不清的软侬腔。
“大朝晨哪儿来的丧门星,老娘经验自家男人,要你狗拿耗子管屁――”
乒乓乒乓,一样的砸锅丢碗,与今早家里泰婶和大驴之间的追逐却截然分歧,站在院外的人都能听出凶暴。
桌子对着一扇小窗,氛围沉浊,窗却紧闭,用不起窗纸,只以麻布遮挡。
“你个直不起腰的没用男人,让老娘生了个赔钱货,还让老娘过这类鬼日子。现在,老娘好不轻易给你弄来一份活计,你竟然不肯?!”
他一双眼冷望着四周,不似被这些弯弯折折的路绕晕,对小院子的陈旧亦不在乎,神情沉定。
夏苏望着痴痴向赵青河走来,全无停扑筹算的妇人,只好迎她而去,拽住她的胳膊,将尽是铜钱的褡袋挂上她的肩,重重地,“婶娘,这是上回的人为,你从速存好。”
地上一个很大的水洼,夏苏不绕,提裙跳畴昔,脚根蘸了水,裙上立即溅到一片泥浆子,等她转过身来,又是弯起笑嘴的轻嘲。
他们爬上篱笆探头探脑,继而又嘻嘻哈哈笑,学那些刺耳的骂词。
他变了,真得变了,她不能再像畴前那样藐视他。
当然比她用心垂着嘴角敬爱多了,他可不乐意让她这么笑法,好似他还是她认知中的蠢熊。
赵青河见过夏苏也有一盏极奇怪的灯,这算是画匠的同一器具?
她将褡袋抱入怀里,鬼祟往小屋望一下,再转转头来,也不看夏苏,竟然还偷偷贪望赵青河一眼。
“我找的是装裱匠,他这丈夫当得窝囊不窝囊,与我无忧。”随即,她走进了屋。
赵青河看着贫黯的屋影将她淹没,冷静想到,她是对他嘲出瘾来了么?
自他回家来,他在她面前,不是各种意味的笑,就是各种夺目的狡傲,更不提眼神深不成测,让她不太在乎那脸的棱硬角石头线,乃至觉得智窍开好,他晓得如何揭示他的表面上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