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子、鲍叔佐齐桓公发难,齐之东鄙人有常致苦者。管子死,竖刀、易牙用,国之人常致不苦,不知致苦。卒为齐国良工,泽及子孙,知大礼。知大礼,虽不知国可也。
鲍叔、管仲、召忽,三人相善,欲相与定齐国,以公子纠为必立。召忽曰:“吾三人者於齐国也,譬之若鼎之有足,去一焉则不成。且小白则必不立矣,不若三人佐公子纠也。”管子曰:“不成,夫国人恶公子纠之母,以及公子纠,公子小白无母,而国人怜之。事未可知,不若令一人事公子小白。夫有齐国,必此二公子也。”故令鲍叔傅公子小白,管子、召忽居公子纠所。公子纠外物则固难必。固然,管子之虑近之矣。如果而犹不全也,其天邪!人事则尽之矣。
荆人欲袭宋,令人先表澭水。澭水暴益,荆人弗知,循表而夜涉,灭顶者千有馀人,军惊而坏都舍。向其先表之时可导也,今水已变而益多矣,荆人尚犹循表而导之,此其以是败也。当代之主法先王之法也,有似於此。当时已与先王之法亏矣,而曰此先王之法也,而法之,以此为治,岂不悲哉?故治国没法例乱,守法而弗变则悖,悖乱不成以持国。世易时移,变法宜矣。譬之若良医,病万变,药亦万变。病变而药稳定,向之寿民,今为殇子矣。故凡发难必循法以动,变法者因时而化,若此论则无过务矣。
惠盎见宋康王,康王蹀足謦咳,疾言曰:“寡人之所说者,勇有力也,而有为仁义者。客将何故教寡人?”惠盎对曰:“臣有道於此;令人虽勇,刺之不入;虽有力,击之弗中。大王独偶然邪?”王曰:“善!此寡人所欲闻也。”惠盎曰:“夫刺之不入,击之不中,此犹辱也。臣有道於此:令人虽有勇,弗敢刺,虽有力,不敢击。大王独偶然邪?”王曰:“善!此寡人之所欲知也。”惠盎曰:“夫不敢刺,不敢击,非无其志也。臣有道於此:令人本无其志也。大王独偶然邪?”王曰:“善!此寡人之所愿也。”惠盎曰:“夫无其志也,未有爱利之心也。臣有道於此:使天下丈夫女子莫不欢然皆欲爱利之。此其贤於勇有力也,居四累之上。大王独偶然邪?”王曰:“此寡人之所欲得。”惠盎对曰:“孔、墨是也。孔丘、墨翟,无地为君,无官为长。天下丈夫女子莫不延颈举踵,而愿□之。今大王,万乘之主也,诚有其志,则四境以内皆得其利矣,其贤於孔、墨也远矣。”宋王无以应。惠盎趋而出,宋王谓摆布曰:“辨矣!客之以压服寡人也。”宋王,俗主也,而心犹可服,因矣。因则贫贱能够胜繁华矣,小弱能够制强大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