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婉起家,从屏风后缓缓走出来,是即将摆脱束缚后,沉默安静的脸。

她又对沈清棠道:“我要走了。”

不是西院的曹辛玉,是无沁斋的赵嬷嬷。

虽都在归崖院里,但一个早出晚归,一个日暮就歇,倒真是一日到晚也见不上一面。

哪有甚么缠绵病榻,命不久矣,只要一个被困在深宅大院里多年,想要出逃的女子的心。

江婉的语气也很平平,“我出售了你,你不恨我吗?”

两人隔着遮挡的屏风说话,沈清棠一抬眸,便能瞧见窗子外那棵快枯死的女贞子树。

眼下不过才酉时末,卧房里已是熄烛灭灯,乌黑一片。

归崖院是裴琮之的院子,丫环都噤若寒蝉,不敢猖獗,何曾如许吵嚷过。

白露给她铺床榻,看了眼天气,挤出一丝笑来劝她,“天气尚早,少夫人不若再写写字看看书?总这么晨安息,头要睡疼了。”

她曾经出逃,江婉是出过一份力的,她这才掉以轻心了去。

沈清谈看着屏风上的山川,声音轻如缥缈,“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自古如是。怪只怪我太太轻信别人。”

无可何如,只睁着一双浮泛,没有情感的眼,轻语喃喃,“放了我。”

“听闻少夫人返来了。”赵嬷嬷垂首施礼,“我们夫人想见少夫人一面。”

沈清棠立在廊檐底下,隔着几个台阶,居高临下问她,“传闻你要找我,找我做甚么?”

“见我做甚么?”

她闲来无事,每日也只看书赏花,下棋斗草,都是畴前闺阁里便拿来打发时候的乐子,现在捡来也是极其熟络,半点不觉沉闷。

“哦?”

他搂着她的手臂微微收紧。

沈清棠闻见熟谙的苏合香,还混着清冽酒气,总归是恼的,反手就推他,“别挨着我,回你的书房去。”

沈清棠回归崖院后,单身一人在屋子里坐了好久。

如有所思,喃喃开口,“这女贞子树,他的书房前也种了一棵。”

现在将这温香暖玉抱在了怀里,才算满足,又长长喟叹一声,“我晓得是我逼迫了mm,mm要如何才气谅解我?”

夜里睡得昏昏沉沉,有人窸窸窣窣脱了外衫,摸黑上榻来抱她。

在路上就有人等着她。

夜里裴琮之回府,自有白露将这白日里产生的事一件一件详细说与他听。

沈清棠并不想理睬西院,她抬手抚了抚鬓边的发,不甚在乎道:“你归去奉告他,我晓得了。面就不必见了,只让他等着便是。”

沈清棠跟着赵嬷嬷过来无沁斋。

她人虽傻了,如许威胁的话倒是记得紧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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