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明携入阁房,妻惊问之,生嗫嚅而告,有忧色。妻骇曰:“君素朴直,何忽作贼!”生恬然不为怪,因述狐之有情。妻恍然悟曰:“是必酒中之狐毒也。”因念丹砂能够却邪,遂研入酒,饮生,少顷,生忽失声曰:“我何如做贼!”妻代解其故,爽然自失。又闻富室被盗,噪传里党。生整天不食,莫知所处。妻为之谋,使乘夜抛其墙内。生从之。富室复得故物,事亦遂寝。

异史氏曰:“生欲引邪入正,而反为邪惑。狐意一定大恶,或生以谐引之,狐亦以戏弄之耳。然非身有夙根,室有贤助,多少不如原涉所云,家人孀妇,一为盗污遂行淫哉!吁!可惧也!”

姬生

生岁试冠军,又停止优,应受倍赏。及发落之期,道署梁上粘一帖云:“姬某作贼,偷某家裘、鼎,何为行优?”梁最高,非跋足可粘。文宗疑之,执帖问生。生惊诧,思此事除妻外无知者;况署中深密,何由而至?因悟曰:“此必狐之为也。”遂缅述无讳,文宗赏礼有加焉。生每自念无取罪于狐,以是屡陷之者,亦小人之耻独为小人耳。

韩方

靖逆侯张勇镇兰州时,出猎获兔甚多,中有半身或两股尚为土质。一时秦中争传土能化兔。此亦物理之不成解者。

异史氏曰:“沿途祟人而往,以求不作邪祟之用,此与策马应‘不求贵显之科’者何殊哉!天下事大率类此。犹忆甲戌、乙亥之间,当事者使民捐谷,具疏谓民乐输。因而各州县如数取盈,甚费敲扑。时郡北七邑被水,岁祲,催办尤难。唐太史偶至利津,见系逮者十余人。因问:‘为何事?’答曰:‘官捉吾等赴城,比追乐输耳。’农夫不知‘乐输’二字作何解,遂觉得徭役敲比之名,岂不成叹而好笑哉!”

既至家,款留二皂,皂并不敢饮其杯水。侯苏,盖死已逾两日矣。今后益修善。每逢节序,必以浆酒酬刘全。年八旬,尚健旺,能超乘驰走。一日途间见刘全骑马来,若将远行。拱手道温凉毕,刘曰:“君数已尽,勾牒出矣。勾役欲相招,我禁使弗须。君可归治后事。三今后,我来同君行。地下代买小缺,亦无苦也。”遂去。侯归告老婆,招别戚友,棺衾俱备。第四日日暮,对众曰:“刘大哥来矣。”入棺焉遂殁。

值端阳,喝酒高会,忽一白兔跃入。女起曰:“春药翁来见召矣!”谓兔曰:“请先行。”兔趋出,径去。女命赵取梯。赵于舍后负长梯来,高数丈。庭有大树一章,便倚其上;梯更高于树杪。女先登,赵亦随之。女回顾曰:“亲宾有愿从者,当即移步。”众相视不敢登。惟仆人一僮,主动从厥后,上上益高,梯尽云接,不成见矣。共视其梯,则多年破扉,去其白板耳。群入其室,灰壁败灶仍然,他无一物。犹意僮返可问,竟终杳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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