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参军戏已经结束了,两个盛饰重彩的伶人退了下去,毬院的中间空无一人,四周也温馨了下来。

将车推到毬院中心后,帷帽大汉停了下来,用手指间夹着的木板敲击着节拍唱起了货郎歌:“打起鼓,敲起锣,车儿虽小好货多。有针线,有风车,小孺子,新媳妇,都念我这货郎哥……”

言罢,他把腕子悄悄一抖,这支越窑青绿大瓷碗半晌间变成了很多只斑蝉,“啪啪啪”地振翅高飞起来。

“如何瞎了一只眼,”随纨轻声感喟,“可惜了他清明净白,干清干净的脸庞和健如松柏的身材了。”

毬院里当即一点杂音都不见了,只能听到竹节虫快速挪动收回的“纱纱”声。奇的是,这些虫子并没有四散奔逃,而是列队有序地钻进了帷帽大汉刚才摆在地上的黑陶大罐里!

俄然,一阵“吱呀吱呀”的木轮车进步声音传了过来。就见一个货郞打扮,头戴帷帽的高个男人,推着一辆古铜色包铁边的杂货车不紧不慢地跟了上来。

帷帽大汉听了这话,却也不恼,接着不慌不忙地唱:“哪有虫,哪有蝶,买卖虽小诚信多。不要急,不要叫,我但是端庄的货郎哥……”唱歌的同时,他把手中的竹竿一甩,只听“嘎巴”一声,一支碧绿翠绿的竹竿,刹时分化成了无数只绿油油的竹节虫!

按说明天来到毬院作客的来宾全都是大齐国的官宦贵胄,碰到过很多大场面,但是如此奇绝的巧思,如此详确的安插,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大师一时全都看呆了,竟然健忘了鼓掌。

这些斑蝉本是玄色,翅翼上充满额黄的斑块,远远一看像极了越窑具有奇特斑纹的釉面。同竹节虫一样,这些斑蝉也是练习有素,绕着货车飞舞一圈后,都落入了黑陶大罐中。

两只碗口大,幽蓝色带苗条尾鸢大胡蝶呈现在随纨的掌中。掠过随纨惊得合不拢的嘴,两只胡蝶翩翩飞起,轻绕了随纨与饮绿一圈后,渐渐汇入了毬院中上百只顶风飞舞胡蝶步队中。

“哪个伶牙俐齿了?”饮绿轻拍了一下随纨的手臂,两个嬉笑打闹起来。

“你若想打趣,尽管打趣吧,我是行得正,走的端,便不怕你这的伶牙俐齿!”

随纨与饮绿离得近,看得更加逼真。她们从没见过这类演出,一时候都看得目瞪口呆,连眨眼都忘了。直到竹节虫都钻进了罐子里,随纨才回过神,第一个鼓起了掌,接着毬院里掌声雷动。

此时虫教头的真容,终究坦露在毬院中来宾的面前。他三十摆布岁的年纪,剑眉星目,鼻直口方,如果不是带着一只黑绸的眼罩,提示他只要一个眼睛的话,随纨几近都冲要了畴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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