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赵柁吧。王师当初荐他退学就担忧不已,公然是如许,此人要和我们作对。”
“麻先生说你可觉得我师,果然没哄人呢,公子所言句句都蕴涵着事理,灵均从中受益匪浅。你为我夫,也可为我师吧。兰徒弟在上,请受小徒一拜。”元灵均特此停下来,有模有样地向他行了一礼,抿唇而笑。
只见她双手搓开了外皮,用力一捏,菱肉落在荷叶上,白和绿清楚。元灵均捡起喂进嘴里,脆脆地嚼起来,手底下也不闲着,谙练地剥开另一颗,塞到渠奕嘴里,“公子也吃点吧,山路难走,没有力量可不可,固然你是行武之人,但背了我一段路也很耗损体力。”
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她将此言奉为纶音佛旨,铭记在内。
元灵均诚笃地摇点头。
在这之前,元灵均和渠奕多次微服,躬行践履。他们去到乡间僻里,吃过百家荆布饭,听过人们对贵嫔批驳不一的评价,也耳闻百姓对她的怜悯和悲忿。人无完人,有人爱便有人恨,一如樊姜,一面逐敌千里转头来又大开杀戒,怜民痛苦又减轻赋税,晋民对她有多少崇拜之情就有多少仇恨。元灵均对此看得开,不以为人们在用心诽谤。
渠奕看她剥菱角的手指,圆润纤条如葱根。
她说的轻松平平,渠奕却略皱了眉头。他晓得她母女在上林苑时的处境,那几年能顺利挺过来实在不易。
“阿娘是暖和贤能的嫁给父亲后一向在黎阳,未曾回过瓜州,阿娘归天,外翁还健在,我倒常常去看他。”
伉俪二人是乔装一番上山来的,此时坐在路边像是一对赶路的平常伉俪,但粗布衣裳实难掩其风华贵气,倒让过路的人几次相顾。
“嗯,恰是因为如此,我才明白了和母亲之间的相处之道。她把敏行留在昭台宫是让我万事有所顾忌,但她不敢真的如何。”她笃定地说道。
渠奕抚了抚额头,晃晃脑袋,“恐怕不可,我同意,外翁也分歧意。”
“明玉走了很多处所,见了很多人,学了很多人事,比畴宿世长了很多。”渠奕扇着荷叶风,脸上有晒后留下的红晕,但和元灵均比起来,实在好太多。元灵均都妒忌得眼红了。
天涯流云浮动,山尖蒙上金色的余光。两人你一颗我一颗把菱角毁灭洁净了,还剩下最后一颗,孤傲地躺在荷叶上。
“提及菱角,不知陛下有没有传闻过‘北人食菱’的故事?”
往山下走的路上,渠奕和她讲道:“我也是听人讲的,说的是一个北方人本不熟谙菱角,外人问到他,他不晓得却又假装很懂的模样,说菱角长在土里,由此闹了个笑话。”他停顿了一下,“世上学问无穷无尽,人永久都学不完,晓得的要虚怀若谷,不晓得的也要向晓得的人谦虚就教,不成强作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