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斐听她说得悲切,涓滴不似作伪,不由大奇,问道:“既然如此,我几主要杀他,何故你又三番四次的相救?”袁紫衣道:“是三次!决不能有第四次。”胡斐道:“不错,是三次,那又怎地?”
汪铁鹗夙来敬爱大师兄,大呼:“师哥!”奔近前去,语声中已带着哭音。他俯身扶起周铁鹪,让他站稳。但周铁鹪两腿脱臼,那边还能站立?汪铁鹗扶起他后双手放开。周铁鹪嗟叹一声,又要跌倒。曾铁鸥低声骂道:“蠢材!”抢前扶起。他武功在鹰爪雁行门中也算是顶尖儿的妙手,只是不会按摩接骨之术,抱起周铁鹪,便要奔出。
袁紫衣用心并不炫示,老诚恳实的跃上亭顶,说道:“看招!”双手十指拿成鹰爪之式,斜身扑击。
袁紫衣“嘿嘿”一笑,左手摆了几摆,道:“另有那一名要见教?”
袁紫衣道:“嗯,那你十一岁前,便不是豪杰豪杰,专爱两个打一个。”周铁鹪道:“嘿,我自十一岁肇端学艺。”袁紫衣道:“是豪杰豪杰,生来便是豪杰豪杰,有的人技艺再高,始终不过是窝囊废。周教员,我可不是说你。”她对王剑英、王剑杰兄弟,心中还存着三分佩服,不知怎的,见了周铁鹪大剌剌地自视极高的神情,却说不出的讨厌。
殷仲翔等一齐抱拳,说道:“胡大爷,再见了。”回身出外,各存满腹疑团,不知这武功如此高强的少女到底是甚么路道。
到了此时,褚轰再笨也该有三分自知之明,体味得凭着本身这几手工夫,决不能是她敌手,抱拳说道:“敝派雷电门由家师执掌,戋戋何敢自居掌门?女人但肯见教,便请驾临塞北白家堡,家师定然欢迎得紧。”他这几句话不亢不卑,却把担子都推到了师父肩上。
袁紫衣毫没在乎,小嘴一扁,秀眉微扬,向着使雷震挡的褚轰说道:“褚大爷,你这半个掌门人,我们还比不比划?”
胡斐亲身送到大门口,回到花圃来时,忽听得半空中打了个轰隆,昂首一看,只见乌云满天,早将明月掩没。
胡斐心中揣摩着袁紫衣那几句奇特的言语,那边去留意甚么书画?何况他此时读书尚少,就算看了也是不懂。直到数年以后,有人教到白乐天这两句诗,他才回想起现在景象。
程灵素却在心中冷静念了两遍,瞧了一眼桌上红烛,又望了一眼袁紫衣身上的紫罗衫,暗想:“春联上这两句话,倒似为此情此景而设。我混在这中间,却又算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