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作而归的布衣、收铺而返的贩子已跟着日落安息,暗淡清幽的城内,宫殿和叔文台上方烧红了天。除了不远处的宫殿,临淄剩下的火把豆脂仿佛选集合到了这里,叔文台显出了它真正的模样——这本就是齐侯命令修建的场合,入夜后,士人大夫公子之类便会堆积于此,当然,都是年青一辈,老辈们自恃高贵,离朝后大多直接回府,不再外出。
“淑女这边请吧。”那人向前走,步子轻巧而慎重,妍姬看他,也觉着他像走在云彩之上。
都说齐国贸易当居诸侯国之首,昔日听子黔提及只感觉空荡荡的,不能了解他口中的“齐有万千弦高”之意,现在见了才真觉热烈不凡。晋国事不会有堆栈的,只要弦高之乡郑国、现在贸易繁华的齐国才会有这为贩子便当所筹办的堆栈。妍姬在内张望好久,想到病了的叔喜,才意犹未尽进了房间。——比起新绛,临淄风大潮湿。采兰是习武之人,妍姬骑马数年,身材根柢不差,常日里又极度谨慎,一起赶来身材并无不适,倒是丫头叔喜不慎染上了风寒。
“公......淑女,我……”
“求之不得。”妍姬说着转过身去,见身后立着一白衣少年,转眼感觉方才失态,悔怨应得那样快。
这个采兰,练剑把身子弄好了,却把脑筋给丢了。从宫里一出来,就叮咛了这尊称之事,仲喜、叔喜姐妹二人不日便风俗了,就你,到现在还弄不清。
“淑女止步,这里乃男儿之所,不便出来。”
拖我出这难堪地步,声音温润亲和有礼,定是位谦谦君子。
晏婴看妍姬眼中失落愠怒调侃交集,有些奇特。惊奇之余又如有所思,半晌后规复普通:“本日这番是他的不是,也不满是他的不是。叔文台是对弈的处所,欢迎统统弈手,不过女子下棋者并未几,这贱奴想是觉得淑女是来看热烈的,怕扰了内里朱紫的兴趣。淑女如果来对弈的,便往里请吧。”
命车夫加快速率,马车日行百里,半月后终究到了临淄。——听子黔说了四年的处所,就是这里了。
叔文台是诸侯国中第一个也是目前独一一个专门的弈棋之所。自太叔文子入齐后,围棋文明便在齐国生了根,弈棋蔚然成风,到了景公期间尤盛,鲁人孔丘曾劈面指出此番民风于君侯朝堂无用,理应烧毁。景公不为所动,不但在宫内养有弈人,还将弈棋定为齐国公子六艺以后的第七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