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龙撵边的崔公公,眉眼微微一抬,表示抬着龙撵的下人们持续前行,他本身则是弓下腰缓缓地掉队皇上仪仗几步。
如许的沉寂让人从心底生出一种发急感,一众下人们大气不敢出一声,狠狠地垂下头,连瞻仰这个高贵的男人都不能。
“明天崔公公与你同去,你无需操心甚么,统统都有崔公公为你操置。”
惠妃缕了缕披在身后的大氅,没有撒娇博取宠嬖,也没有逗留在原地撒泼刷存在感,她只是悄悄地跟在这个男人的身后。
“是。”崔公公行了个礼,缓缓地退出殿外。
“赵家的小巧夫人,方才被人掠走了。”崔公公低声禀告道。
“嗯。”漫不经心的回应,打断了崔公公的话。
毕竟,还是走到这一步,当温情的面纱被扯开后,剩下的只要一地的冰冷与淡然。
在这一刻,甚么千言万语,甚么勾心斗角,甚么诡计算计,甚么厉声逼问,甚么心伤割离……都被这一次又一次的冷静温情,绞成了粉碎,飘散而去,然后在不着名的时候囊括而来!
早在一炷香之前,就已经有下人到霜云殿传旨,皇大将会与惠妃一起太小年。这对于后宫的嫔妃来讲,是天大的荣宠,故而霜云殿高低都是欢天喜地的。就连一贯冷情的惠妃,脸上也不自发地带着淡淡的笑意。
蓦地,天子又夹了一块嫩肉到她碗中,她还是没有昂首,也没有说甚么,将肉一口放入口中,细细咀嚼,缓缓咽下。
他们就像一对平常伉俪普通,在小年这个预示着团聚的日子里,互敬互爱,安静地吃了一顿小年饭。
“臣妾……”
崔公公心中一跳,忙道一声“不敢。”
坐在龙撵上的清贵男人瞥了他一眼,却未说甚么。他悄悄地坐在龙撵上,一只手撑着下颚,另一只手放在扶手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没人晓得他到底在想些甚么。
在相见之前假想的各种,都没有产生,他们一同挑选在此次的相见中,打出这张豪情牌,没有谁算计了谁,也没有谁输谁赢。
在一众下人都退下后,惠妃眼眉轻抬,看了一眼站在天子身后的崔公公,“崔公公莫不是怕本宫照顾不好皇上?”
惠妃却没有回应天子,她清冷的目光扫过殿内的一众下人,冷冷地说道,“都下去吧,没有本宫的叮咛,不成入殿。”
“嗯。”坐在龙撵上的清贵男人几不成闻的应了一声。
现在,远远地,便能瞧见惠妃披着紫色的大氅抢先跪伏在地。在这寒冬腊月里,在这飘着雪花,更加显得清冷的宫中,惠妃的这身紫色大氅像是这冬幕中的一抹亮色,让人的心底悄悄升起一抹暖和的感受。这类感受很奥妙,没有那种炽热如火的豪情,相反,却有一种细水长流的暖意。这类丝丝缕缕的暖,恰好是最动听的,只是不晓得有没有打动阿谁最想打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