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水垂垂地重了,大颗地砸在草叶上。非衣一动不动地坐着,像是月下的一尊雕像。闵安伸颈闻了闻他的衣香,问道:“咦,蚊子仿佛不咬你呀。”
闵安回道:“师父跳了几场大神舞闯出了些名声,被富朱紫家请去看病了,甚么时候回还真没个准信儿。”
当然,非衣还是是听很多说得少,即便开口,也是简短的几个字。闵安挑着师父的端方说了说,奉告非衣,师父是二十年前宫中的太医首坐,因事被连累,后被贬出了宫,这才在江湖里浪荡。吃官司那会儿,师父散了家庭背了骂名,就此发誓哪怕是坑蒙诱骗去做方士,也不肯意为宦海上大大小小的官吏治病了。
两名锦袍侍卫从远处跑来,躬身向非衣见礼,语声恭敬地请他持续前行。非衣回身走向街口,撂下一句:“世子向来不喜好巫医方士江湖郎中这些傍门左道,你和吴仁早点退。”
非衣从腰带上解下一个缎布香囊,拈在指上摆动了下。“小雪调配的熏香能消灭蚊虫鼠蚁,我走到那里,都是百毒不侵。”
闵安看非衣思考的模样,笑道:“阿谁你提过的,能为她做统统事的女人,可真有福分,让你大半夜地还候在这里等师父回,为她求得医治体例。”
端坐不动的非衣站起家,震碎衣衿上的露水,回道:“不消了,找到吴仁后带来行馆见我。”交代完这一句,他就走出院门,登上等待在外的马车拜别。
非衣再不搭话,坐在石凳上等候。他向来图清净,来闵安这里能够算得上是进入到人家的地盘里,只温馨坐着不与仆人家酬酢,他也不觉得意。闵安等着艾草气味散尽,却忍耐不了满院的冷僻,有一搭没一搭地找非衣说话。
闵安接过香囊,放在鼻子边深嗅一口。一股沉水、白檀的香气劈面而来,还没散尽,又传来夜香树、灵香草的气味,好似分红两重看不见的云雾,随风一吹,各自飘零出最细致最缠绵的氤氲。
第二天朝晨,闵安洗漱结束走出门来,发明非衣竟然在院子里坐了一夜,他的衣袍上接了一些露水,连墨色眉峰上都挂着水雾。闵安嘀咕道:“这个傻子不冷么。”走到非衣跟前说:“走吧,我带你去会会师父。”
闵安深觉可惜,扁嘴说道:“忒吝啬。”他走回屋里,将承担拆开钉在窗口四角,做成了一个防蚊虫的布帘子。满屋的草木灰味满盈,他取出常用的熏香片放在鼻子底下嗅着,合衣在土炕上睡了一宿。
非衣没有说话,堕入了深思。闵安美意转告了这些故例,不过是不但愿他碰到吴仁的硬钉子,让他先有个筹办。而现在仿佛除了留在吴仁身边学针法,再也没有其他的路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