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吉的声不小,饶是隔了远些,还是一字不漏的传到了那幢幢树影以后。
长长的宴桌设列宫殿两边,众臣顺次而坐。见太子走过,纷繁垂首躬身,以示恭敬。
唾沫横飞正说得努力的杨国舅冷不丁被人叫了名字,惊得仓促转头去看。
圣上打趣道:“你倒心急。酒未过三巡,你就急着去弄月。”
偶然候他乃至想,他那远房表侄真是死得其所了。
目光不时的掠过那林氏父子的方向,又时不时的落在殿外的方向。
田喜晓得她是指谁,自不会多问,领了命后就马上出宫。
杨国舅刚要辩驳,晋滁却沉声叫来田喜。
殿内觥筹交叉还是,很多臣子面上都有醉熏之色。
“殿下明鉴啊,是那杨国舅添油加醋,我,我真没说过那等大逆不道的话……”
“陈王故意了。”
韩吉指天发誓:“句句失实,毫不敢有半句虚言。”
韩吉抬动手背直擦额上盗汗, 肥阔的面上有告饶之意:“真是我醉酒胡言乱语, 万求国舅爷别, 别再说了, 就饶过我吧。”
韩吉虽没敢昂首看,却模糊感觉现在太子爷的情感似不大好。
几次以后,他阖了视线遮过眸底暗光,而后抬杯喝酒,任那烈酒辛辣滋味滚在喉咙里爆裂开来。
晋滁不辨喜怒的看他。
韩吉想说她心机暴虐,可一想到这位主与她的干系,就咽了这词没敢说。
他犹记得那是个北风凛冽的夏季,长平侯府的嫡二子与他花楼争风妒忌的时候打死了人,而被打死之人恰是他远房表侄。
杨国舅遂从速止了声,脚步仓促的遂那田喜分开。
以后晋滁有一搭没一搭与圣上说着话,面色如常,只是心底仿佛压侧重物,沉甸甸的。
云生月隐, 此时的月色较之前的洁白敞亮,多了多少昏黄隐晦。
晋滁的手摸着腰间佩剑:“当年的事?”
面对那太子爷较着暴露的杀意,他那里还敢坦白半分,忙将事情一字不漏的和盘托出,就怕再晚半步就被那喜怒不定的太子给挥剑怒斩了。
“太子但是外出弄月去了?”
杨国舅骇惊的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比那中间惶恐欲死的韩吉,另有过之而不及。
此时氛围阒寂的奇特,唯余他们二人抖腿的声音,愈发的清楚入耳。
“太子爷。”
眼见面前那太子爷眸光快速盯向那韩吉,杨国舅嘴皮子愈发快了起来:“他自个还洋洋对劲的在说,是他没那耐烦等上几年等那嫡三女及笄,不然另有今后那符御史,以及那……甚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