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羌之为汉患，历丰年所，诚能举兵荡平，未始非一劳永逸之计；然吾闻圣王之待蛮夷，叛则讨之，服则舍之，非好为姑息养奸，实体上天好生之德，不忍芟夷至尽也。张奂主抚，段颎主剿，皆属一偏之见；虽厥后颎得平羌，然斩首至三万八千余级，得无所谓血流汗野，伤和致灾乎？况外侮可平，内蠹不成去，钩党狱兴，名流尽殄；曹节王甫等之消耗邦本，比羌患不啻倍蓰，豺狼当道，安问狐狸？张纲可作，吾知其愤且益甚矣。惟李膺杜密范滂诸人，不知韬晦待时，徒以一朝之标榜，祸及身家，连累亲朋，是岂不成以已乎？而郭林宗申屠蟠辈，则倜乎远矣。
更可爱的是权阉肆毒，肆意连累，常日稍有嫌隙，即把他名列党籍，非锢即戮，或与寺人素无仇怨，但有重名，播闻远近，亦就指为党人，一网打尽。是以党狱连坐，共死百余人。再令州郡捕风捉影，展转钩连，或死或徙，或废或禁，又不下六七百人。惟郭泰名列八顾中，却能和光同尘，不为危言激论，以是怨祸不及，幸得免累，但探闻君子名流，枉死甚众，不由的悲从中来，擅自挥泪道：“《周诗》有言：‘人之云亡，邦国殄瘁。’今汉室亦蹈此辙，灭亡恐不远了！但未知瞻乌爰止，究在谁屋呢？”“瞻乌爰止，于谁之屋”亦《诗经》中语。独张俭逃亡未归，始终不得捕获，侯览定欲杀俭，令郡国严缉到案，如有收匿，与俭同罪。郡国官吏，报命窥伺，四周搜缉，遇有前时留俭的人家，便即收讯，笞杖交下，常常至死。鲁人孔褒，与俭为至好，俭曾亡奔褒门，褒适外出，有弟融年才十六，出门应客。俭询知褒不在家，面有窘色，融转叩行迹，俭又因他年青，不便遽告，免不得言语支吾。融即笑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