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小惩大诫[第1页/共4页]

李锡琮于腹内嘲笑,这一番恩威并施在本身身上用得可算安闲适意。当下也不辩论,也不剖明,还是恭敬谢恩。两下里已是无言再对,天子将目光落回御案之上,淡淡道,“去罢,来日养好了伤再出去,别叫你母亲看着忧心。”

李锡琮面含愧色,垂首道,“臣刚才之言皆出肺腑,愚顽之处幸得皇上谅解。然臣尚存私心,本日大胆倾于御前。臣不想结婚,并非不喜皇上皇后择选之人,而是臣从未想过要结婚。”

李锡琮躬身道,“臣不敢。”天子面庞一松,淡笑道,“无妨,你如有属意的人选,能够说来听听。讲好本日是父子倾谈,朕不怪你就是。”

内臣忙退出殿外,唤人去取,只是心中惊奇,为何单要刑床,却不命取刑杖,细心回味一遭,确信本身绝无听错的能够,才将将放下心来。

天子点头道,“朕晓得你不贪功,也不过和你说说内心话。”话锋一转,不免笑道,“我朝建立伊始,直至今时,边陲战事从未断过,今后也难完整清除。若真比及四海升平那一日,只怕你已至耄耋,朕早成了朽骨。岂可为这个启事担搁,乃至五伦不全。那些痴语,朕本日听听罢了,做不得数。”

天子不由一阵好笑,又见他现在约莫因遂了心愿,面上懒怠再装出惶惑不安,眼中更是连一丝惧意皆无。便也不想与其多言,淡淡点头,表示内臣如是照办。

天子听了这话,到底冷上面孔,不悦道,“这更是儿戏之语,本朝还从未出过宗室不婚的先例。”停了一停,语意更添冷冽,问道,“朕问你,你这般推三阻四,但是因为不想就藩?”

李锡琮几近讨厌地阖上双目,明白天子此举,旨在令他忆起幼年旧事,提示他循分克己。这原是热诚和警示他最好的体例。这些他都明白,可惜不管脑中多么澄明,却还是难以按下心内一片惨伤。

李锡琮再欠身道,“臣不敢欺瞒皇上,实是从未考虑过此事。臣自忖另不足力,可为国,为君父效力疆场,只要皇上一令既出,臣万死不辞。”

内臣手执戒尺,只觉此物甚是新奇,稍作挥就能猎猎生风,掂在手中却沉沉如坠,略微适应了一下,便依着端方将那戒尺先置于宁王臀峰处。尚未抬手,忽听李锡琮仰首道,“臣本日策马前来,故请旨笞背,望皇上恩准。”

这话说得非常哀婉动情,声音里暗含着害怕的轻颤,连双目中亦蒙上了一层薄薄水气。但是李锡琮到底是哭不出来的,他垂下视线自嘲地想,倘若现在他流下两行热泪,那御座之上,他该称作父亲的人会不会立时便信赖了他?――只怕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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