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见凤姐如许镇静,又不好叫他返来,心想:“他头里作事多么利落殷勤,现在如何掣肘的这个样儿。我看这两三天连一点脑筋都没有,不是老太太白疼了他了吗!”那边知邢夫人一听贾政的话,正合着将来家计艰巨的心,巴不得留一点子作个收局。何况老太太的事原是长房作主,贾赦虽不在家,贾政又是拘泥的人,有件事便说请大奶奶的主张。邢夫人素知凤姐手脚大,贾琏的闹鬼,以是死拿住不放松。鸳鸯只道已将这项银两交了出去了,故见凤姐掣肘如此,便疑为不肯用心,便在贾母灵前唠唠叨叨哭个不了。邢夫人等听了话中有话,不想到本身不令凤姐便宜行事,反说凤丫头公然有些不消心。王夫人到了早晨叫了凤姐过来讲:“我们家虽说不济,外头的面子是要的。这两三日人来人往,我瞧着那些人都照顾不到,想是你没有叮咛。还得你替我们操点心儿才好。”凤姐听了,呆了一会,要将银两不凑手的话说出,但是银钱是外头管的,王夫人说的是照顾不到,凤姐也不敢辨,只好不言语。邢夫人在旁说道:“论理该是我们做媳妇的操心,本不是孙子媳妇的事。但是我们动不得身,以是托你的,你是打不得放手的。”凤姐紫涨了脸,正要回说,只听外头鼓乐一奏,是烧傍晚纸的时候了,大师举起哀来,又不得说,凤姐原想返来再说,王夫人催他出去摒挡,说道:“这里有我们的,你快快儿的去摒挡明儿的事罢。”
且说史湘云因他半子病着,贾母身后只来的一次,屈指算是后日送殡,不能不去。又见他半子的病已成痨症,临时无妨,只得坐夜前一日过来。想起贾母平日疼他,又想到本身命苦,刚配了一个才貌双全的男人,脾气又好,恰好的得了冤孽症候,不过捱日子罢了。因而更加哀思,直哭了半夜。鸳鸯等再三安慰不止。宝玉瞅着也不堪哀痛,又不好上前去劝,见他淡妆素服,不敷脂粉,更比未出嫁的时候犹胜几分。转念又看宝琴等淡素装潢,自有一种天生丰韵。独占宝钗浑身孝服,那晓得比平常穿色彩时更有一番高雅。内心想道:“以是千红万紫终让梅花为魁,殊不知并非为梅花开的早,竟是。洁白暗香'四字是不成及的了。但只这时候如有林mm也是如许打扮,又不知如何的丰韵了!”想到这里,不觉的心伤起来,那泪珠便直滚滚的下来了,趁着贾母的事,无妨放声大哭。世人正劝湘云不止,外间又添出一个哭的来了。大师只道是想着贾母疼他的好处,以是伤悲,岂知他们两小我各自有各自的苦衷。这场大哭,不由满屋的人无不下泪。还是薛阿姨李婶娘等劝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