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说着，中年人一边瞪了沈哲子一眼，神态间对其不乏讨厌。
但是，榻上的纪瞻听到这话，倒是又展开浑浊老眼，精光直溢望着沈哲子，口中呵呵笑道：“风趣的小郎，当代非往昔，你感觉我孙儿要步我后尘？”
纪友听到这话，神采幡然一变，指着沈哲子几近要破口痛骂。
纪瞻听到这话，已是抚掌大笑，如老顽童普通，看着身边中年人被少年言语挤兑却无从应对的吃瘪状，更是乐不成支。
魏晋九品中正制，州郡各有中正官，提拔人才议定品级，定品以外，另有分科，诸如孝廉、秀才，寒素亦是取士科目之一。
听到纪瞻如此赞成，沈哲子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在这个名声清望决定出息的年代，他能获得纪瞻这位南士冠冕点评赞成，来日便可名声鹊起。但这却非他所需求的，若不能说动纪瞻，他这个琼枝芽苞大抵终其平生都难有绽放的时候。
房间内弥漫着白叟欢乐的笑声，很久以后，纪瞻才垂垂收住笑声，指着沈哲子说道：“苟利家国存亡以，岂因祸福避趋之！好，就凭这句妙语，你有甚么要求，说出来吧。”
听到沈哲子的话，纪瞻久久不语，垂眼状似入眠。一向侍立其身侧的中年人俄然探手重拍他脑门，轻声道：“你现在等死罢，还费心想那些身外事做甚么！”
纪瞻这才展开眼，浅笑着指了指中年人，继而才又望向沈哲子：“病笃病中惊坐起，早知你这个小郎辞锋雄浑，却没想到我这个已经身外物求的老朽不觉还是被你言语诱入彀中。小小年纪，揣摩纵横，已经略得捭阖精义，大有鬼谷遗风。沈家小郎君，你真能够称得上是我们吴中可贵的琼枝芽苞。”
沈哲子看到这一幕，并不能感受对方乐在此中的意趣。或许他本就不是一个志趣高雅的人，没有那种发乎至诚、熏陶情操的高雅爱好，任何考虑、行动，都有明白的目标性和功利性，就算勉强为之，大抵也必定只是一个附庸风雅的俗人。
纪况先一步上前膜拜，口中尽是歉意：“伯父，我不该冒然带人进府，打搅您静养。”
“哈哈！”
纪友站在内门等待，远远看到沈哲子走过来，神采便是一沉，先前被祖父言道本身尚不如这垂髫小儿，是以对沈哲子印象卑劣之余，更有一股争胜意气。
纪友见状，不忍祖父再劳心，便上前一步对沈哲子说道：“小郎君既已见过我大父，夙愿得偿，请回罢。”
楼宇内空间开阔，不乏案几座榻，仿佛是仆人家待客宴会的处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