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鬟听了这话,便迷惑地看他,不知他几时竟跟巽风透了气儿。
巽风眼色乌沉,不知在想甚么。
赵六笑了笑:“我猜你心底也是如许想,只不敢说罢了。你放心,我并不过议白四爷的意义,监军跟我说过,要我务必对四爷恭敬呢。”说到最后一句,话语当中却带几分笑意。
赵六却又问道:“你们四爷……只是要你护着她安危,可没说让你拦着她交友罢?”
赵六道:“你虽如此说,心底难保不去测度,莫非你不觉着……以白四爷的为人道情,如许安排,未免太太小题大做了?”
赵六微微眯起双眼,道:“多数是因为……阿鬟是个风趣之人,而这寥寥尘凡,多么孤单无聊,倘若能找到一个风趣之人,能与之言语……天然是好的。”说到最后,唇角斜挑。
这会儿赵六早已经出了素闲庄,因唿哨一声,便听得嘚嘚地马蹄声响,是他的坐骑从柳树下跑了来,赵六飞身而上,左手将她揽在怀中,右手握着缰绳,打马急奔。
云鬟心头微震,全想不到竟有此事——小侯爷也从未曾提过,一时只顾低头怔怔地看那安然符。
云鬟却只闻声那“放下屠刀登时成佛”一句,宿世赵黼,却恰是个大挥屠刀血流成河的人?又何曾有一分登时成佛的动机?若真有“佛心”,那就像是老虎要改了吃草普通。
巽风似懂非懂,但是见他独坐彼处,头顶已经覆了一层薄薄地雪,如许的年纪,本该无忧无虑才是,他竟能在这冰天雪地之夜,于这不堪寒的高处、孤零零独坐半夜……
不料赵六一指云鬟:“是她的。”
赵六笑道:“本来是装睡?幸亏六爷路上没偷偷把你扔了。”
巽风去后,赵六站在屋顶上,半天不动,孤零零冷僻清,仿佛檐头镇兽。
话说云鬟裹着披风,埋头不睬,马儿行了有两刻钟,才渐渐停了。
如何他竟呈现在此时此地?
云鬟似笑非笑看着他,道:“没甚么意义,只是……也盼六爷这平生安然喜乐、无忧无虑罢了。”
秦晨道:“你晓得了?但是……凤哥儿她……”
赵六忙拉住她:“台阶上有雪,你慢些。”竟握着她的手臂,带着她一步一步下来,又饶有兴趣问道:“是了,你方才佛前许的甚么愿?”
云鬟一见,情不自禁,那眼泪便流了下来,当下上前,又拜了两拜,叩首上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