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中一片沉寂,除了浩繁丫环越焦炙促的呼吸声,便再无别的动静了。
跟着她话音刚落,那位冯嫂子就拜了下去,叶致忙叫着快起,又叫佩玉去扶。
姐弟俩说谈笑笑一起到了偏厅,佩玉已经打起了帘水晶珠子。她中间还站了个矮矮胖胖,笑起来一派暖和的中年女子,见到是叶致一行人,忙不迭地就要弯下身施礼。
刘姨娘也在一边帮腔:“可不是,我们大女人是明白人儿,冯嫂子你也得帮个忙,别让大女人苦心白搭、还被人指着脊梁骨说才对。”
叶皓惟房里的丫环跪了一地,一个个战战兢兢地连头也不敢抬。
放出去的家仆,那是仆人家开恩,除了奴籍,今后就是个不消服侍的人浅显布衣了。可叶致说得撵出去,那是仍然在籍的,还算做是国公府的丫环。脱不了奴籍,又因为出错被驱离了国公府,没有别的人家情愿用,走到那里,都是死路一条。
刘姨娘也停了筷子,想了想才道:“这话不错。像是我们房里,从老爷太太,到大女人和阿兕,房中多少东西,不翻账册怕是都想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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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好,当真是好。”叶致嘲笑,“我不过是为着怕出事,谁晓得我们大房倒是真的出了内鬼!”
她叹了口气,有点悲悯地看着那些自发得逃过一劫的丫环:“丢了这么多东西,却连一个发觉的人都没有,闹将起来还只会往外推。照我看,不是奉侍的人太不上心,就是她们同气连枝,成心欺瞒主子。不管是哪一条,都是我们常日过分宽和而至。”
“婢子不敢!”绣绢赶紧叩首道,“只是,只是婢子少不得要替本身,替其他姐妹,在大女人和姨娘面前辩白几句。我本是太太拨了来,照顾六爷的起居饮食的,房内一应器物,原不归我管。厥后是姨娘实在脱不开身,看我还算诚恳,才一并交给了我。”
“冯嫂子这是做甚么,”叶致笑道,“我小小年纪,不过是姐妹几个代母亲掌几天家,快别折煞我了。”
冯嫂子直起家,从袖中取出来半贯钱:“倒也不但是特地来问安。我刚晓得大女人多点了两个菜,还叫佩玉女人专门给了五百钱。我内心就想,服侍主子们饭食,本来就是我们厨房的分内事,如何好再收大女人的钱?再说了,别说是两个菜,就是您和六少爷敞开了吃,那也吃不了五百钱啊。以是从速跟着佩玉女人一起返来,这五百钱,我们厨房但是千万不能收的。”
“这些人也是不能再用了。”叶致淡然道,“佩玉,你去趟前面彭大总管家,他奉侍着祖父出门了,彭大娘却还在。你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奉告彭大娘。就说是我说的,六少爷房里的丫环,欺上瞒下,盗取房内珍玩,都留不得了。不止如此,东西盗出去藏匿那边?如果是卖了又是由何人销赃?我看,只怕她们的家人也都不洁净。叫彭大娘带人好好查查,有家人的,非论血缘远近,在府里卖力甚么,一概革掉三个月银米,百口撵出去,永不准进二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