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玺在一阵昏茫中醒了过来。
万寿宫鹄立在晨光中,寂静而庄严,意味着大梁最高贵女人的寝殿。
她微微展开眼,满身酸软有力,又缓缓闭上眼,这几天,她就在这类混乱的昏睡中,面前一向是光怪陆离的色采,将醒未醒,非常难受。
陪侍的青烟和辛墨相互对视了一眼,眼底透暴露担忧和不安。
方嬷嬷抬手想扶她,安宁却退了一步,目光如冰,一如她当初醒来那般,疏离而防备。
大梁汗青上统统的储君,都是出世在此处,无一例外。
手脚有力,加上安神汤喝得太多,有些反胃。她清算安妥后,一语不发,只叮咛筹办车辇去万寿宫。
“安宁明天还好吗?”元烈没有进殿,只是站在门口,男女有别,太子殿下不在,安宁又睡着,他不好出来。方嬷嬷行了半礼:“早上食用了半碗米汤,一向睡了。老奴怕殿下伤了身材,减少了些安神香的用量。”
阳光落在她脸上,勾画出白净柔滑的肌肤,如镀了一层荧光。
毒害皇后,是谋逆的大罪。
太子殿下和元公子每天都来看望公主殿下,来时仓促,走得也仓促,一脸凝重。
李年永愣在那边,杨钰低头看他,弯了弯唇,暴露一个讽刺的笑:“上报陛下,丽妃身边大宫女玛瑙,教唆宫人,毒害皇后,已伏法认罪。”
“殿下!”方嬷嬷跪倒在地。
利剑出鞘,锋芒刹时照亮这间阴暗的地牢。
方嬷嬷几近要惊叫,身后一个淡淡地声音:“我在这里。”
莲姑姑就坐在床边,神采怠倦,眼底青乌,像是几天几夜没合过眼。
她把统统纸都扔了,又重新铺了一张纸,缓缓写上四个字——安庆王府。
为了让公主殿下不再去找唐美人的费事,太子殿下命她日夜燃烧安神香,奉侍公主所用的汤药也加了药。
花婉本身也是一惊,她在这玉秀宫没有甚么存在感,都觉得公主已经将她忘记了。
太子离她极近,反手握剑,直插入她心脏,语气冷酷,眸色如幽冥般空虚:“孤,从不信天命。”血流如瀑,刹时染红白刃。
太子身后走出一个记录的笔官,手里捧着黄色的供纸,拎起玛瑙垂软有力地手指沾了血,画了押。
——玺。
“我饿了,给我弄点吃的。”
而床上的皇后娘娘,脸颊肥胖,面色泛黑,从榻上暴露的手腕只剩下皮包骨头。
李年永这才反应过来,膝行几步到了太子脚下:“殿下,饶命啊,臣甚么都没听到,甚么都没看到,求殿下……”他这才认识到,方才听到的话,足以让太子窜改初志,杀人灭口,而他们李家,也会成为案上鱼肉,不得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