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这统统都是设想好的。
这年近不惑的韩王,两鬓霜白,眼含热泪,嘴里念念有词:“数百年不都如此过来的?打来打去。韩原,寡人膝下无子,寡人膝下无子。寡人只要着一杯酒……寡人何辜……”
他道了声“获咎”,一把将汴阳君扛在肩头,冒着箭雨助跑数步,蹬腿一跃而起。在殿中的一根柱子上踩了个足迹,回身飞旋,伸出左手勾住梁柱。
城中房屋内,源源不竭走出很多茶青小点,原是一个个身着韩国战袍的军人。腾空俯视,世人皆藐小如蝼蚁,跟着横阳君一声令下,猖獗涌出蚁穴,潮流般囊括全部城池。
韩安一家子便如此安葬在这宫城中最安宁的一处,悄无声气,谥号“韩废王”。
北辰吼怒如雷:“谁伤了你?”
人群中钻出一个用白布堵着鼻孔的横阳君,一溜小跑奔到陈铬面前。
号角声声,兵车从房屋中被推出。
绿甲侍卫们扛着大刀长矛,法度整齐敏捷合围,乌压压一片。数十名朝中重臣纷繁闻讯赶来,先是痛苦两声,而后便站在侍卫背后,缩着脖子张望。
他背着汴阳君,蹑手蹑脚走到房檐边,蓄力发足,奔腾而过。
隆隆轰响,机器转轴转动,城防东西遍及城中大道。
只不过,前一刻光芒万丈,下一刻燃成灰烬。
却只见灯油在空中流淌成一个小滩,灯盏侧倒在书案上,韩安斜靠着凭几,黑血沿着髯毛颗颗滴落。
城内城外,俱是势成水火。
“笃笃笃”的闷响隔着门板传来,箭矢如同一片乌云,几近将全部寝宫的正门笼住,很快便射穿了丰富的木门。
陈铬“啪”一声从高空摔下,重重落在地上,刹时耳膜充血鸣响落空均衡。继而面前一黑,呼吸停息,感遭到一阵箭雨铺天盖地袭来,他下认识地侧身躺平,将汴阳君护在背后。
陈铬晓得,这所宫殿已经被围住了,但本身不成能杀了他们闯出去。
但是这壮烈的场景,俱被淹没在浓黑如墨的夜色中,除陈铬而外无人抚玩。
陈铬和张良刚走到寝宫门口,侍卫辞职,便见到韩原推开大门。
陈铬听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回身走归去。
汴阳君刹时跪倒在地,泣不成声。
杯子擦着方才伸开的门缝,“嗖”一声飞了出去。
陈铬护住汴阳君,在箭雨中侧身遁藏,藏于梁柱以后,心跳如雷,恐怕他受伤。他一手护在汴阳君的肩头,聚精会神环顾四周:这寝宫正门被堵,窗户又太小,几近没有逃生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