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暖故的目光跟着那只飞向湛碧苍穹的燕子而走远，久久未有收回来。
李悔怔了怔。
不知过了多久，才见李悔将手缓缓垂下，拿过茶几上的茶盏，又是一饮而尽，好似如此能将他短促的呼吸平复下来似的。
“他长高了的话……那身材，是否还充足结实，是否像其阿远和拂儿一样长得茁壮。”李悔有些寂然地缓缓垂动手，“如果长高了长壮了，到了该上书院的年纪，是否上书院了，如果上书院了，又是否听了夫子的话，是否好好学书了……”
“而后的日子，看着拂儿和阿远两个孩子一每天长高长大，我经常在想，那孩子如果活着，该是长很多高了？”说到这儿，李悔抬起另一只手，在身边比划起一个才及他轮椅椅把高的高度，眸中含着他本身没有发觉的无尽慈爱，“三岁是这么高？”
窗户外又传来了风拂竹子而起的飒飒声，悄悄的，让这个晨间显得格外温馨。
冬暖故就这么悄悄地看着李悔，双手还是抓捏得紧紧的。
冬暖故却未听李悔的解释，只是独自说着本身的话，声音在倏然之间冷得有些可骇，“也恰是托了大人的福，外子现在才会沉甜睡着。”
“当年阿谁如Chun日般有朝气，如燕子般有生机的燕苏，早就死了。”李悔的眸子被窗外的竹影覆盖着，朦昏黄胧，“死在了……二十年前的夏季里，再也不会在Chun日里飞返来。”
直至听到李悔说话的声音，她才收回了视野。
半晌以后，才听得李悔沙哑却又带着温和的声音突破了沉默。
不过一句简短的话，李悔说出来，仿佛用尽了他满身的力量与勇气，那还握着久久未松开的手不能自已地微微颤抖着。
“实在，李某有一个儿子。”李悔再次开口说话时，还是是看向窗外的竹林而非看向冬暖故，好似看着窗外的那片长得极好的竹林，他才有勇气说出这些话。
李悔浑身僵住。
这一回，李悔不止是双手颤抖着，便是全部身子，都微微颤抖了起来，神采痛苦。
“还是……”李悔又将手稍稍举高一寸多的高度，“这么高？那四岁呢？五岁时的身高又是如何？”
“不好。”冬暖故答复得非常直接，眸中覆着阴云，“他很累，连一粒米也未进便睡去了，不知他这一觉要睡多久才会醒来。”
李悔仿佛陷进了回想当中，被竹影晃得昏黄的眸子里含着浅浅的笑意，那笑意，轻柔的，暖和的，甚或说是……欢愉的，却在俄然之间变得暗沉痛苦，痛苦得他忍不住抬手用力捏住了本身的颞颥，微昂着头有力地靠在椅背上，紧闭着双眼，面色发白，唇色也发白，呼吸变得短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