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长蛇(五)[第1页/共4页]

身为大将者,最首要的本质莫过于平静。两军交兵,金鼓齐鸣、旗号蔽日之际,大将须有见难不畏死,决疑不辟罪的决计,唯有如此,方能举万众如纹枰对弈,诛千军如轻提一子。当是时也,哪怕是心中压着万钧重担、焦炙至极,也不能等闲对外人表现。这也就是荀子在其《议兵》一文中所说的:“遇敌决斗,必道吾所明,无道吾所疑。”不但是不敷以率领部属,稳定军心,威慑敌军。

新近出任石勒部下右长史的张宾公然尚未歇息。他披着件袍子,正在翻阅面前案几上堆积着的卷宗。案几的角落上一灯如豆,只能勉强照亮案几上尺许见方的地区。张宾也是以隐在暗处,石勒只能看清他骨节坚劲、却显得颀长工致的双手,正谨慎翼翼地收起几幅绢卷,将之收拢到一旁木架上堆积起来的诸多卷宗里去。

张宾借着灯烛的微光,往案几边的木架掏摸了半天,翻出一卷帛书:“将军,便是此人。”

石勒愣愣地看了张宾半晌,深深昂首叹道:“先生运筹帷幄当中,而能洞查狼籍局势,真不愧是我的张子房啊。但是……”

“先生这帐子里如此暗淡,怎还看得清笔墨?那些蠢材真是……在营帐里点起灯烛有甚么干系!”石勒顿时皱眉。军中不得肆意点起火烛,是石勒本身公布的严令,但部属们履行得过于严格,却给张宾添了费事。

这些日子石勒忙于实际的作战批示,少不足暇能想到更长远的事情。偶尔想的多些,常常恋慕匈奴人盘据一方,称王称霸的欢愉。没想到遵循张宾的说法,哪怕打赢了这场大战,还得像本来那样东奔西跑,这未免让他有点情感降落。但他毕竟不是平常庸碌之辈,当即就抖擞起精力:“先生,这一桩且不去细论吧……你刚才说,猜想出了困扰我的题目,另有甚么?”

石勒沉吟半晌,微微点头:“先生说很有事理,只是……”

石勒一愣,才发明火线树影稀少,有道简易的木栅拦路。栅栏后有几名流卒正扶刀按剑,警戒地站起家来。本来已经走到地头了,那木栅前面,恰是张宾地点之处。

“是我!”石勒赶紧紧走几步,将面庞闪现在月光之下,随即表示漫衍营帐外各处侍立的甲士、哨卒们不必膜拜见礼。待到士卒将木栅翻开,他招手将甲士首级唤到面前,抬高声音道:“孟孙先生可睡了?”

帛书在案几上摊开,石勒伸头看了看,神采顿时冷了下来:“先生,我虽粗鄙无文,但这些日子也大略学了点东西,勉强认得百十大字。这两个字我刚好记得很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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