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荏苒听得唤声,坐起家,见到儿子眼中闪过欣喜,面上却皱着眉头道:“无衣,你不该来。”
“不要哭,无衣。”隔着牢栅,凤荏苒伸手抚了抚儿子的头顶,“你此后便是我凤家之主,要固执些。”
凤无衣起家,再抬袖把面上泪涕擦拭洁净,再看一眼父亲的背影,然后回身疾步出牢。
“儿记着了。”凤无衣思及父亲死期期近,顿又忍不住流下泪来,“只是,父亲……您……”哽咽数声,倒是没法成语。
身后,衙役领着凤无衣往死牢去,而巷角的人影悄悄拜别。
“是。”衙役回声。
“父亲!”凤无衣心头大痛,终是忍不住恸哭。
凤无衣抬手擦去脸上的泪水,提过一旁的竹篮,“父亲,这是儿带来的酒,儿便在此拜别父亲,愿父亲一起好走。”他跪倒在地,重重叩首。
初九,卯时。
“草民乃罪人凤荏苒宗子凤无衣。”跪着的人昂首,是一张冻得乌青的少年面孔。
“甚么人?”府前衙役当即拔刀相护。
“父亲。”凤无衣心头悲哀。
凤荏苒眼角排泄泪水,可身子却纹丝不动。
凤无衣未曾想到他的要求会如此轻易就获得答复,顿时呆在当场。
白意马看着北风里少年的身子冻得颤栗,却跪得直直的,乌青的面孔上一双清湛果断的眸子,不由悄悄感喟一声,然后解下身上的披风披在少年的身上,转头对身边那名衙役道:“你领他去见他父亲吧。”回顾之际,眼角余光瞟见数丈外的巷角立着一道人影,目光一顿,缓缓移目看去,巷角的人影伶仃惨白,已非昔日的绮颜玉貌,只眉梢眼角依带着一份往昔的柔曼,她哀思的眼神体贴的看着地上的少年,仿佛感到到他的目光,她抬眸向他望来,两人隔着数丈之距,隔着十余年光阴,冷静相视,相互都已脸孔全非。半晌,她向他点头一礼,纤瘦的颈脖弯出一道温婉的弧线,仿佛一个祈求,又仿佛是道别。他微微点头回礼,然后收回目光看向地上跪着的少年。
凤无衣却抬头望着白意马,“大人,草民之父罪不成恕,草民自不敢苛求宽待。草民身为人子,只想给父亲送一顿饭一壶酒,已尽人子之情,还望大人仁慈,许草民之请。”
“父亲。”凤无衣一向强忍着的泪终是流出。
凤荏苒白绫他杀。
“父亲!”凤无衣急步上前,却只能隔着牢栅相唤。
听明来人身份,府衙冲到嘴边的喝斥咽了下去,只道:“此非你来之地,速速拜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