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独影颇是不屑哼了一声,“别人的事我们管不着,但本朝史官定不敢如此‘装点’我们八人。”

风独影的目光穿过无垠大海,遥遥落向昔日:“在二十多年前,在北方的浦城,曾有过一次惨烈的屠城,那就是臭名远扬的浦城旬日屠。大哥便是浦城人,我也是。”

“有一些人死去千万年,亦不会有人传说他的故事,而有一些人他们还活着时,天下间已在传诵着他们的事迹,这便是平常人与不平凡人之间的辨别。”易三看着她,“只是那些传说的事,颠末很多人添油加醋,常常已与实在相差甚远。”他说到这,眸中漾起一丝笑意,“就比如你们八人,官方有的传说你们乞丐、苦役出身,有的则传说你们是苍茫山上的神龙与凤凰之子。”

“哦?”易三目光里带出一点深意,“我这几年看了些史乘,史乘上的建国之君们即算他出世时是一名仆从,但追朔到祖上时都是显赫不凡。今后史官为你们编传之时天然也会装点一番的。”

笛声蓦地一场,显得高亢冲动,仿佛惊震难以置信。

“喔。”易三叩着茶杯浅含笑开,“本来不是神龙之子,是棺材铺以后。”

“你也晓得,在大东之前是历经了七十多年的乱世。中原大地,盘据纷争,目前是李天子的天下,明朝便是张大王的子民,天下战役频繁动乱不安,百姓颠沛流浪民不聊生,当时候饿殍满野枯骨千里。”

易三收笛,看着风独影,现在的她,目光清澈,神采安宁。

因而他微微一笑,道:“厥后呢?你与你的亲哥哥可有再见?”

易三微愣,而后明白了,看一眼身上红色的中衣,再看一眼阿谁裹在天青外袍里的女子。

易三凝眉,看着她。

风独影眼眸一动,回顾,“故事?我们还活着……那些便已成故事?”

因那话语里的和顺,笛声变得清澈明快,光荣着她的出险,又赞美着阿谁少年。

易三端起茶杯,悄悄饮着,目光望向海面,波浪起伏,倏忽涌上海滩,倏忽又退回大海,如此几次,无穷无尽。

笛声淡淡,袅袅而止。

高亢的笛声里,风独影目光微冷,道:“当年杨温踞守浦城,王铎攻打了七天七夜才攻陷此城,城破之日即纵兵搏斗,旬日不封刀,烧杀淫掠,无所不为。”提起当年悲剧,固然畴昔多年,她依由不得满脸仇恨,“大哥的亲人全数惨遭殛毙,只他一人躲在树上逃过一劫,那年他十岁。但那只是屠城的第一日,在厥后的那几日里,大哥东躲西窜,想逃出城去,然后有一日他为避屠城兵士而躲进了一座荒宅里,在那边他碰到了一个跟他普通大的少年。那少年怀中抱着一个婴儿,正咬破了手指喂那婴儿喝血,见大哥闯了出去,赶快抱起婴儿就要躲,可内里却传来了追兵的声音,而荒宅里四壁空空无处可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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