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高声音,悲天悯人地轻叹口气,“你如果然的难过,等下便随我去凌烟阁吧。”
凌烟阁是小太子再熟谙不过的处所。三清殿旁的一处小楼,四周参天大树遮天蔽日,内里风凉清透,有藏书万卷,还挂有百余位真人大小的功臣画像。
可现在,恰好是这四年来亦师亦父的太傅裴县之,给了他终究也是最致命的一击。
小太子春秋虽小,却已经历过大风大浪,曾亲眼目睹过父亲从一个浅显的木工变成人间最高贵的帝王,也曾亲眼目睹过朝夕相处的娘亲如何“暴病身亡”。
做宫人尚且嫌风/骚/不端庄,更遑论做教养嬷嬷?
十岁摆布的小男孩,恰是长身材的时候,日日用饭都吃不饱,连口肉都吃不到,也难怪小太子长成现在如许干瘪枯瘦的豆芽菜模样。
小太子握紧了衣袖下的拳头,顺着扑鼻的香气朝殿外走去。
小太子避之唯恐不及,常日里在宫中拘束守礼,半个字也不敢多说。
月光亮白得空,周遭万籁俱寂。小太子心中大惊,蓦地回过身来。
觥筹交叉,谈笑晏晏,他们父子演技高深,完美地扮演合格又低调的完美帝王和懂事储君。
百余双眼睛慈眉善目地看着他。四年来他不知曾多少次来此,熟谙得闭上眼睛便能指出各张画的位置。
皇后陈氏公开欺侮,他满脸紫涨惭愧难当,却将委曲生生忍下,领旨谢恩没有表示出涓滴怠慢。
“我在殿中备下桂花酒,”太傅眯起眼睛,带了两分笑意,“与你饮上两杯,便当你与我二人对月小酌借酒浇愁罢了。”
小太子这一年身量略长,脱去孩老练气,已初初有了少年模样,东宫当中突然多出很多莺莺燕燕,环肥燕瘦各有所长。
小太子眉头舒展,一头雾水地低语道:“昙花?”
瞬息之间,巨花突然枯萎凋败,眨眼的工夫便不复存在,只留下满地枯黄的狼籍。
接下来的日子里,他尽力和统统与皇后有关的人,相敬如宾。
罗帷绮箔脂粉香,这满殿诱人含混的暖香,像极了他东宫当中姹紫嫣红的宫人,衣袂飘飘掀起阵阵香风。
有小宫人怯生生地端着生果点心放在他身后不远。
泰安不寒而栗,不由抬起眼睛来,语带心疼:“那厥后呢?你是如何熬畴昔的?”
小太子没有重视到,也没有转头,直到一阵扑鼻而来的芳香将他从面前的美景中唤醒。
四年时候,他从九岁的孩童生长为十三岁的少年。
夏天去,非常避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