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之下，昭阳殿满室喧闹, 空旷得连一根针落下都听得见。
太子此番起兵勤王, 亦是他本身都未曾推测的局势, 连拔数十州府皆未赶上像样的抵挡。
却再也没有人答复过了。
“…左监门卫袁斯已与臣私交甚笃，以往东宫递送物件，多从他手中行了便利。”李将军面露宽裕，轻声说，“家中下仆昨夜来此，托我向殿下表白心迹，念在昔日的情分上…”
太子一扫这很多天的阴霾，驾着高马，举头挺胸朝朱雀门进步。
太子抬开端，明日的宫城，不是正如泰安所说的三十余年前的宫变当夜普通情状？
可他不是中宗，更不会让裴家做了第二个李家。
前后月余, 燕军已至蒲州, 间隔京师长安，不过一条渭水之遥。
“臣离京之前，裴家已是朝中局势。”钱将军觑着太子神采，说，“太子妃公开对良娣动手，乃至殿下兵临城下仍未改过，这般胸有成竹的模样，怕是有些不铛铛。殿下当谨慎为妙，万不成对太子妃掉以轻心。”
势如破竹的他，和大厦将倾的他的父皇。
他语带调侃，似笑非笑：“钱大人反了，您杀了他百口，又可曾见到他有变了主张？您真若真想拿京官家眷来威胁人，倒不如披挂上阵，御驾亲征更能鼓励民气？”
他上一次班师游街，身后是他的泰安坐在车中。
艳阳高照，他却命令于中午阳光最灿当时，在光彩门外铺设鞭炮同时引爆，声响震天仿佛炮仗，就连宫城中的天子也能闻声。
各州府或者意味性地出兵, 半推半就开了城门放燕军入城；亦或者干脆便由太守出城递了降书, 堂堂正正弃暗投明。
快，太快了。
太子攻城当日非常高调。
太子面上淡淡，握笔的指尖却情不自禁用力泛白，被谨慎翼翼站在一旁的钱将军看了个正着。
寥寥数语，没有给李将军半句承诺，却字字知心，如东风温暖。
“贤人便是再问我一万遍，臣也是这个答复。”裴郡之仍在滚滚不断说个不断，像是半点没有重视到天子乌青的面孔，“郑家在京中老宅中留下那些人不过是些旁支，您就算杀了个洁净也无半分用处。”
而与此同时，金銮殿上的天子正在压抑着心中满腔的肝火，臼齿蹦出了声响也不敢分开嘴唇，恐怕本身的下一句话便是将裴家满门抄斩。
公然兵不血刃，几近未伤一兵一卒。
变天再即，裴郡之连最后一出戏都演得不上心，语气中的嘲弄利刃普通刺入天子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