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娥走上前,柔声道:“官家,该安息了!”
周怀政忙大声应了一句:“是!”退了出去。
开春以来,辽兵只在边疆骚扰摸索,并未雄师深切。真宗固然忧心,但是却未到最急的关头,此时挂记的倒是太医来报,万安宫李太后垂死了。
太后喝了小半碗,悄悄摇了点头,真宗放下药碗,又与郭后扶着太后躺下。太后半睁着眼,气若游丝隧道:“官家不消操心,我是不顶用的人。官家另有朝政,皇后还要孩子要顾问,你们都不消在这里了吧!”
但是――
周怀政应了一声正要宣旨,真宗又加了一句话:“赐李相乘车舆入见!”
听到声音,坐在床头的真宗猛地站立起来,沉声道:“太后病着,任何人不准打搅,哪个大胆的主子敢如许大喊小叫的!”
真宗白衣素服,呆呆地坐在那儿,他的面前,是摊开的一张军事舆图,上面又混乱地堆放着一封封的垂危文书。
真宗低低地嘲笑一声,不晓得嘲笑别人,还是在嘲笑本身:“朕拿甚么去见他们?劲敌压阵,逼近汴京,国度危在朝夕,朕何尝不比他们更刺心。是战是和是走?文武百官各执一辞,逼着朕要作出决定来。战,如何战,拿甚么去战?和,那里有和的路?走,又能够往那里走?朕如何决定,如何决定怕都是错的。这一个决定,关乎着天下百姓,大宋万年基业,社稷安危。一字说错,一步走错,何故对天下、何故对祖宗、何故对后代?”
真宗倒是亲目睹过的,那是他初即位的时候,咸平三年。
宰相李沆当年为太子来宾时,搀扶当明天子顺利即位,很有功绩。真宗即位后升为宰相,多年来很有政绩,也算得一朝重臣良相。李沆因为大哥,此时已经告病在家,传闻已经病得很重了。真宗再是无定见众臣,此时见李沆抱病跪宫,也只得宣他入见。
刘娥柔声道:“三郎,都三天了,您都没有吃好睡好,明天我亲身下厨做的,好歹吃点吧!要不然,喝口羊肉羹汤也好啊!”
举国震惊。
真宗摇了点头:“朕吃不下,叫他们撤了吧!”
正在此时,俄然听得内里一阵短促地声音传进:“皇上,皇上――”
真宗怔怔地坐着,象是没听到似的,刘娥只得又唤了一声,真宗还是没有反应。刘娥走上前来,悄悄地握起真宗的手:“官家,不要太伤神了!”
刘娥再聪明再无能,也只是一个宫闱女子,甚么是辽人,甚么是军队都没有见过,何论争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