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宗截断了她:“此事不成行。”
刘娥仰首看着真宗:“本来这些日子以来,三郎每日北望,就是一向在想着这件事情?”
真宗深吸一口气,把那万里以外的眼神收回,看着身边的人,他抽出一只手来,悄悄拍了拍刘娥合拢的双手,暴露了一丝浅笑。
真宗的眼睛却已经望向远处,仿佛望向那澶州以北的千里萧瑟:“朕这才晓得,当年的雍熙北伐,先帝支出了多大的代价。如果那一克服了,那便是多大的代价也是值得的。但是那一战却输了,输到先帝再也有力北伐,抱恨而终;输到朕的手中,还要持续偿付这代价。”他长长地吁出一口气来:“朕本来竟是把这统统想得太简朴了。”
刘娥点头道:“以是三郎这段光阴,亦是为此所扰。”
真宗叹了一口气:“朕这番北巡,所见所闻所遇,何止这一件,桩桩件件,俱是不叫人轻松的事,若非亲眼所见所闻,朕真是成了井底之蛙了。怨得不前人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朕这一月北巡,赛过在宫中看万本奏折啊!”
真宗来回走了几步,道:“是以朕此番比年也不过,就要乘着我们打了几个胜战的气势下北上巡边,就是为了亲临火线去看一看,把握边关大将的才具才气,也看一看我们同辽国之间的兵力相差。没想到一起上却看到……”他蓦地顿住。
咸平三年,真宗亲身巡边返来之京不久,便雷厉流行,连着下了一系列的诏令,一反即位三年以来,根基上依老臣所奏,垂拱而治的局面。
刘娥不解地问:“臣妾记得,本朝在册兵卒之数,远胜辽人,但是为何却敌不过辽人。臣妾鄙意,朝廷每年招兵太多,但是练兵却太少了。现在国库空虚,倒不如减少兵员,强加练习,岂不一举两得……”
真宗点头道:“恰是,文武之道,广开大门。天底下的事没有十全十美,燕昭王令媛市骨,信陵君门客三千,即使多养了无用之材,毕竟也将天下可用之材一网打尽,不为别人所用,不为本身留敌了。”
刘娥走上前来,悄悄握住真宗的手,合拢在一起。只感觉真宗的手一片冰冷,她欲要安慰,但是这沉重重的话题,如何用一句轻飘飘的话来安慰,过了半晌,只缓缓地说了一句:“以是,老天爷才将这万里江山,放到陛下的手中。”她现在不再称他为三郎,也不称官家,却称呼他陛下。
真宗点头道:“恰是,朕本将光复燕云十四州列入打算以内,但是此番看来,只怕是二十年内,难行此事。兵戈打的是赋税,现在蜀中之乱方平,江南亦不轻松,国库空虚;且北地千里萧瑟,粮草供沿线供应不上,便是大忌。是以首要之任,便是要令军民北地开荒。且此番北巡,似傅潜这等保全气力临阵不战者尚不止这一个,以是朕只得重处傅潜以儆效尤;那日大同城头,朕派禁军一起参战,虽说是打退了辽人,但是朕亲眼所见,却只是恃了我们人马多,却不及辽人兵强马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