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端方大人根基上除了酸枝的书案子没抬出来当劈柴以外,他的签押房已经根基上换了一茬了。不过到现在为止只要一个戈什哈派了出去,快马直奔都城。估计明天下午电报局子就能传回准信,无外乎几个寺人和荣禄的门子,商会的伴计都给盯得死死地。”吴宸轩慢声细语的论述着,一如亲眼所见。
果不其然,本日连族中其他各房的长老都有家书来,言辞大同小异,都是规劝他刘洪慎刘大族长要识时务为豪杰,大义面前要割舍父子亲情,存天理灭人欲才是贤人之道,千万不成一误再误,让刘家一族都要蒙受无根之祸。刘洪慎也是个拔根眼睫毛都是空心的夺目人,如何看不出这是自家老迈的手笔,挑动全部宗族对他那高傲的二弟停止架空,同时给身为族长的老父亲施加压力,断绝二弟操纵亲情打动父亲从而躲过一劫的幸运,这内里既有对二弟多年来在上海滩纳福而本身被迫留在小县城打转的妒忌,也有对独吞父亲万贯家财的贪欲。明白归明白,但是刘洪慎不管如何也没法信赖这个从小就接管宋朱理学私塾教诲,又是极其聪慧弱冠之年名列江南贡院外墙上红榜前十名的儒家少年,当年本身不忍他远走边关,而在本身故乡费钱给他办了个捐班又通过一系列的运作推上了同知的位置,而读书不成的老二则上了教会书院,还费钱送他去东洋学了两年贸易专科,将来本身老了首席大班的位子就让老二交班,故乡的宗族就拜托给老迈,满心觉得本身走了一步妙棋,谁想的会变成现在煮豆燃豆萁的局面,让本身情何故堪。
“要请吴大勺的还轮的到你孟老迈,宸轩老弟当初但是先碰到我们家的,要请也是苗家在先啊,看在两家干系上,请您孟老迈尝个鲜也何尝不成,抢人可不带来的啊。”苗杏村也来凑趣,惹得一众大佬更是嬉笑不止。
“只怕四哥你要绝望了。”吴宸轩从厨房里端着一盘子番茄炒蛋出来,望桌子上一摆,“老哥几个,算你们有口福,这季候还能吃上刚下枝的番茄。尝尝吧,看看小弟我的技术够不敷给我们这商会私房菜当个帮厨的。”
且不说端方老兄的愁闷糊口,比他还惨痛些的是本来当年上海滩排名前十的大大班之一的刘洪慎同窗,这位叱诧风云大半辈子的老爷子已经连把二儿子痛殴一顿逐削发门的力量都没有了,上千万的家业在江浙商会、青帮和一众见利忘义的大班同业的围歼下,刘家在租界外的资财几近都已经荡然无存了,更加可怖的是道胜洋行的雅各布大班连个号召都不打就在工部局的法庭上宣布与本身划清边界。现在的刘家已经是四周楚歌,完整看不到但愿地点,昔日围在四周一脸恭维阿谀的亲朋近支现在早就变成了争抢刘家血肉的秃鹫。昨日在奉化老产业同知的大儿子来信建议将二弟开除出刘氏族谱,乃至不吝笔墨的奉告老父亲吴大人现在是朝中当红的实权重臣,又兼老佛爷的恩宠无以复加,手中万千虎贲,又有财力薄弱的山东商会的尽力支撑,风头一时无两,以是他隐晦的表示如果能送到济南府吴大人处任凭吴大人措置,但求能消弭吴大人的无明业火就更加合适家属的好处了,固然老迈的言辞之间甚为委宛,没有一个暴虐的字眼,相反还但愿能将二弟的后辈过继给族中一房已经绝户的本家,仿佛连二弟的后事都替他猜想全面,很有兄友弟恭的风采,但是从这字字珠玑的家书里透出来的寒意还是让刘洪慎老爷子连骨头茬子都是冰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