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去就是，我留在这里自会照顾好师父。”
顾长安：“那天，我也喝多了。”
更声响过一遍又一遍，夜，更加冗长。
我自我安抚地调侃，闭了门窗，将屋子里的灯烛吹熄。坐在炭炉前，一边想苦衷，一边眼巴巴地等着凉辞返来。
凉辞从速接在手里：“算不上发明，不过应当不出明天，他会来见我。”
我一阵沉默，凉辞所言固然听起来有些大逆不道，但是倒是人之常情，无可厚非。也并非凉辞倨傲，遵循他在全军将士中间的声望，长安百姓对他的推许，又是师出驰名，颠覆长安政权，取而代之，并非痴人说梦。
我很累，双肩从未有过的沉重，压得我喘不过气来，却又不得不在母亲跟前强作平静安闲。
“随心而欲？”凉辞悄悄地咀嚼着这四个字：“如果真的能够随心而欲，我宁肯不要这江山，不接受这维系着长安子民安居乐业的如山重负，劳形于案牍。我只想卸去战甲，与你寄情山川，仗剑江湖，江边独钓，煮酒烹茶。可惜，身不由已。”
顾长安：“那是我的心结，也是我的心魔，埋在内心十几年了。”
凉辞沉默不说话，仿佛在内心冷静策画着甚么，而眉眼间的乌云就像内里阴沉的天空。
顾凉辞：“ 嗯，我只感觉内心沉闷，说不清，道不明，以是不免就多饮了几杯。”
顾凉辞：“晓得，你也又哭又笑的，有失体统。”
顾长安：“当时我晓得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顾凉辞：”那你父皇和母后将全部天下都交给你，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你感激吗？”
顾凉辞：“以是，就算是你偷听到了你父皇和母后的说话，晓得了你父皇设想殛毙离王的诡计，你也挑选了沉默。当离王马革裹尸，我母亲在你面前哭得肝肠寸断的时候，你悔怨也没有甚么用了。你即使是忏悔一辈子，也没法弥补本身内心的惭愧和痛悔。”
他从身后拿出一枝鹅黄色的腊梅，递给我，花蕊里还带着积雪：“山上的腊梅开了，香气沁鼻，那上面的雪水用来烹茶应当是极好的，改天我们一起去采一些返来，埋在南墙背荫下。”
顾凉辞：“酒后吐真言。”
凉辞去见了顾长安，安然承认了本身去过离王墓，兄弟二人围坐在炭炉跟前，炉上温着热烫的酒，在满室酒香里，一向聊到夜深。
凉辞悄悄地“嗯”了一声，束好袖口袍角，从窗口轻巧一跃，我的面前一花，就不见了踪迹。院子里的雪地上只余一个极轻浅的足尖印迹，很快就被扯絮一样的大雪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