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空端着吃食,劝芸娘略捡几样咀嚼,不料芸娘摆手推让了。妙空轻声问道:“夫人面色不好,但是在来的路上受了甚么浊气?庙门外聚了很多流民,很多死丧在道旁,无人收埋超度,怕是对生人不好。”

小如抱怨道:“不怕抱病,就怕您这类忽视的心态,本日不在乎,明日不在乎,比及真难受时才在乎起来,岂不悔怨?”

芸娘有气有力地点点头,说道:“万望能够灵验。”

琮儿的面色也是恹恹的,想必是舍不得母亲离家。芸娘已与他讲了好多回原委,可琮儿毕竟只是个五岁孩子,自记事起便从未分开过芸娘,现在强撑着懂事的模样,忍住泪水,倒是眼圈泛红,惹民气疼。

芸娘摇着头说:“我不过是没歇息好,算不上严峻。”

妙灯内疚道:“哦,克日天短了,再晚些还要演礼,若不早些斋戒,会来不及的。”她想了想,又提示道:“斋房清净,夫人切不成把金银财物带进内里,更不能带荤酒。”

来到配房中,惠存拉着芸娘讲了些佛理,又对了些偈语,见芸娘精力不济,便命门徒妙空送来一碗菜粥、四样素点,本身起家辞职了。

告别了骆氏,芸娘欲往西院拜别老夫人。才走到一边,便见魏嬷嬷劈面走来,行过礼后说道:“老夫人说现在是多事之秋,便单独闭关念佛了,叫夫人不必劈面告别,只要一句话叮咛我带到:‘此去多施财米,民气至诚,上天自有感到。’”

妙空放下盘碗,又道:“浊气扰人,被扰的人也一定晓得。我朝晨去江边洗衣,刚好遇见一事,叫民气惊了好久,念了三遍心经方才止住。”

琮儿木木地趴在柳英肩头,看母亲插戴了几支赤金佛手簪,套上一领秋色披风,又裹上了驼色的观音兜。见母亲束装齐备,知是要走了,顿时眼里珠泪打转,刚想伸手要母亲别走,却记起曾包管要听话,只能把头埋在柳英肩上,暴露两只楚楚不幸的大眼睛。

芸娘靠在隐囊上,摇点头,哑声道:“倒也不是为了这个。”

“斋戒沐浴?这么早吗?”芸娘迷惑道。

“我洗完衣服时,天刚蒙蒙亮,正提着桶往回走,路过一座牌坊,有团黑乎乎的东西堆在那,我还道是甚么肮脏,谁知那东西竟动了一下,我近前一看,才知那是个半死不活的人,腿弯得不成模样,怕是折断了,身上满是血呢!”妙空答道。

芸娘心中不忍,便微微挑起轿帘,向侍立在肩舆前的小如叮咛道:“你叫三个家人留在此处,把带来的铜钱分给饥民,再奉告他们从本日中午起,刘家在水月庵施粥三天,到当时再来取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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