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道祠非常粗陋,连屋子都算不上,就是一个扁扁的阁亭,画像之下摆着香炉和一排蒲团。王冲来时,正见两个村夫模样的人在烧香,另有一个员外模样的人则跟老道在道祠旁争辩甚么。
在他身边的李木青已摘了耳环,取了蕃刀,换了布鞋,除了肤色黑些,眼神凶些,就是一个隧道的汉人。
李木青沉默半晌,点头道:“好,成都……毕竟是你母亲的故乡。”RS
以官道为界,北面对江处是海棠楼,隔着约莫百步荒地,西面是欢愉林。而在官道南面,江岸高傲棚集市有两百步摆布,满是杂草丛生的荒地。
黉舍和藏书楼之西,官道之南百步摆布,恰是之前的河伯庙,现在的北帝神霄庵。想到这几日都没去看老道,到时小游江邻近,到时滚滚人流而来,恰是打响名号的机遇,也不知老道有没有作好筹办,王冲便转了出来。
搞明白了老道的纠结,王冲也知老道明白,他之前所立下的豪言壮语,已经幻灭了。
接着他低声道:“县尊叮咛,我们来此就只为盯紧海棠渡的作工人。”
去海棠楼看了看,王冲又转到杂货铺,此时老的杂货铺已拆了,搭起了一个大棚子,将杂货百物和柴米果蔬并作一处,如同一个小号集市。
“蜀中尽是愚氓之辈!仗着知些道事外相,就当是知了道法。谁家的斋醮搞得越烦琐,谁家的道法就最灵。反而不识道门正法!正法就是被这些笨伯曲解了,小子,你让我出世,但是害苦了我!”
黄媒婆和黄婆婆正指导着人在棚下的空位里画白线,立杆子,这是留给小游江时必定会来的关扑、投壶、射箭等游乐铺子所用。赖皮老狗蹲在棚子外,一副看门狗的失职模样,见到王冲也只甩甩尾巴,再紧紧盯住来往之人,只待对方回视,它就……甩尾巴。
“寮子里的私娼就是这般模样。”
孙舟嘻皮笑容道:“二郎莫吓我,我但是揣足了替二郎办事的心,二郎你说东,我毫不往西。”
王冲终究忍不住道:“既是如此,师父为何还在斋醮事上别立法门,拒俗人于门外呢?”
员外呸道:“别把我当村野愚夫哄!就你在修神霄雷法?玉局观的真人和青城山的道长,修神霄雷法的到处都是!哪像你如许,设醮就请紫微大帝?莫非你不知请仙还要请神,请神还要请吏?别家道长,设醮恨不得请遍诸天仙佛,你倒好……嘿嘿,看你就不是修改道的!”
再看看另一杆稍矮的铺招,孙舟喃喃念着上面的字:“快……活……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