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戈会死很多人,乱世时,父子兄弟、老婆后代,多少人在战乱中家破人亡,举族被灭。拿宋家来讲,武襄公原有兄弟五人,族兄弟十三人,到太祖立国那年,武襄公那代的男丁就只剩了三个,他曾娶妻四次,前三位妻室都在战乱中死去,子侄战死八人。武襄公的宗子就是为救太祖天子身亡。”
大长公主脸上闪过高傲,那是一种发自心底的由衷认同,“皇嫂看得准。”
没南北军这事的时候,她就跟着掺杂过年的事。现在有比过年更要紧的,她可来精力了。早晨就把第二天的宫务都安排安妥了,第二天一早,她就让内侍到大长公主府把大长公主请了来。
大长公主笑,“哪有耗子不偷油的?”
“听到了一星半点。”可这跟她也没干系呀。南北军是禁卫军,嘉平关是边军。
“必定也是部下吃空饷,欺瞒你们。”
郑太后笑,“礼下于人,必有所求。想是有事求你。”
“天然。”大长公主面庞暖和安静,评价宋家也极公道,“当时大师真的太苦了。亲人、同僚、战友、至好,很多人都在战乱中死去了。好轻易江山靖平,太祖天子即位,天然不能委曲这帮子老兄弟。功臣之家封公封侯,权掌一方,大师便繁华了。”
大长公主道,“建国功臣不一样。我当时刚到嘉平关,体味到军中一些事,也颇愤恚。我性子又急,还是驸马劝我,让我缓一缓。宋家也有宋家的难处,部下这些将领,没事儿的少,也不能一气都杀了。宋家也算骑老虎背上了。”
虽则嘉平关的景象与南北军分歧,但听大长公主讲故事也极风趣。荣烺拉着大长公主,一向说到午膳后,荣晟帝荣绵父子祭陵回宫,天气不早,大长公主方辞出宫去。
荣烺震惊,“莫非嘉平关也有贪腐之事?”
大长公主反问,“钱有多少是够用了?哪怕手里有星星,也想再要玉轮。贪婪一起,多少钱都不敷。”
荣烺沉默半晌,“姑祖母您这一问,我内心没底了。”
“朝廷不委曲他们,他们也不会委曲部下人。能活下来的,无不是九死平生。跟在身边的老将老兵,哪个不是一身伤痛。承平了,该过过好日子了。”大长公主道,“甚么是好日子?他们读书读的少,觉着繁华就是好日子。可繁华无穷极,民气也就渐渐不一样了。”
荣烺便将南北军的出错内幕奉告了大长公主,“昨儿我跟阿颖姐亲身去了南军衙门一趟,现在这案子交三司查办。”